時疫之初乃是因為入秋後大雨滂沱,數十日不止,以至於南城那頭河堤崩塌,黎民百姓流離失所,而後有了難民,一路往北逃去。
一生生在南方的人,如何受得住那北方的烈性氣候,一來二去水土不服,吃的喝的皆不能消化,上吐下瀉。
原也不是這樣惡劣,可後來因為之前害過瘧疾的人才痊癒不久,這會兒又被一些髒汙的東西感染,一來二去的,竟然死傷數十人不止。
原本只是南城之人逃難,而後流到風國之北,一來二去的,流民越來越多,時疫這才起了。
只要是染上了,若非不能及時止住發熱之症狀,也就必死無疑了。
耀京城就在風國以北,前些時日接了線報,只說是那些流民已經往耀京城來了。
耀京城是何等的繁華人群密集,一旦是染上了時疫,後果不堪設想。這又是在天子腳下,一層推一層,原先時候還不太著急的大臣,這會兒也徹底發慌,哪裡還有半點想著尋歡作樂的心思,一味地給太醫院的人施壓。
現如今太醫院的院使已經在裡頭紮根,一月有餘未曾出宮回家了。
疫症來勢兇猛,風帝也沒了去次蘭苑尋訪美人的心思,整日介跟那些閣老商議對策。
風長棲跟玉無望也被傳召進宮旁聽,見右相跟左相都來了。
風長棲知曉這二人都不是什麼乾淨的主兒,是以對他們面色陰沉,並無半點笑意。
“都說說,但凡是可取的,現如今都能用上。”
風帝現如今也是疲於奔命,整日介都想著彌補之法。殊不知許多事情只能是未雨綢繆,防微杜漸,一旦是到了亡羊補牢的地步,就太晚太晚了。
“為今之計,還是要封閉耀京城城門,不能讓流民湧進來。那些人身上大抵都染上了時疫,若是叫耀京城的百姓也染上了,如何了得”說這話的乃是右相李雲在。
說的都是一些腌臢勾當,風長棲向來是瞧不上他的。
當下只是駭笑,“難道說,那些流民都不是我們風國黎民百姓不成現如今那些人得了時疫,難道就不用活了麼右相說的實在是可笑。”
風長棲十分威嚴,加上旁邊還有玉無望坐鎮,那人固然是有些不滿,卻也不好宣之於口,只是訕笑。
“公主說的極是,是老臣考慮不周。只是耀京城子民眾多,一旦是染上了一例,只怕是後果不堪設想啊。”
風長棲才不肯聽這老朽物的話,冷笑更甚。
“父皇,長棲認為,不能關城門。那些人到底都是咱們風國的百姓,現如今有難,咱們若是不肯幫襯一二,日後時疫去了,人心也就散了。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還請父皇三思啊。”
“依著長棲的意思,該當如何”風帝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向來都是個有主意的,一時之間當真是開始指望她了。
況且她跟前還有玉無望,他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他這會兒一言不發,分明是想看風長棲的意思。
“將城中的醫館藥肆預備藥材防疫,城中人等不可輕賤流民。可以將那些藥館牽到城外荒涼處,他們身子羸弱,也不會想著進城做耍子的,這樣依賴,斷然不會叫時疫流進耀京城,也不會傷了流民的心,一舉兩得。”
風帝倒是滿意的很,趕忙下令,一切依著風長棲的意思去辦。
“還有一事,”風長棲朝著風帝又行了一禮,“皇姐身子羸弱,不堪重任,還請父皇答允,讓皇兄出宮幫襯一二,可好麼”
這分明就是在說風昭是個不知事的,不能託付。
也虧她這樣敢說,如實換了旁人,哪裡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風帝毫不遲疑,也應了下來。
風昭得了命令,自然鬧個不休,這也是後話了,就此不提。
可是誰知道,這樣每日挨家挨戶發放預防時疫的藥材,這耀京城裡頭也開始有了感染時疫的人,原先只是一兩例,後來竟然越來越多,整個烏衣巷全都是感染時疫的人。
風長棲徹底急了,忙不迭地找玉無望商量對策。
“現如今只能禁了烏衣巷,讓人守著巷道,不準進出。”
殊不知此時此刻的街上十分蕭條,為著躲避時疫煎,家家戶戶都不敢出門,門前都懸著艾草之物。
風長棲是個有勇有謀的主兒,見著那些大夫一個個的十分辛勞,心裡也十分體恤,竟然以及作則,以身試法,換上男裝就出了城門。
玉無望自然也放心不下,也跟了過去。
這樣依賴,大半個驚雲司都跑去照拂感染時疫的病人,一時之間傳為佳話。
又是一連幾天的大雨,風長棲站在廊下,聽著這譁然雨聲,眉頭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