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坤宮。
洺影前腳一來,風帝就緊隨其後跟了來。
只是未曾進門,只是在門外細細聽著。
李玉寶自然知道大事不好,那曦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風帝不知,可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可是知道的切切實實。
這若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只怕又是一場風波。
風帝這些年來,一早就受夠了曦忠毅的擁兵自重,囂張跋扈,這會子隱忍不發,也不過就是朝中可用之人不多,一旦是再找出幾個得力的人,只怕也是淪落到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地步。
偏得那曦嫵半點都不知收斂一二,裡頭的聲音一頭高過一頭。
洺影唇角勾出一抹淺笑,眉眼之間也染上了幾分歡喜,一時之間叫人看不清明。
“你倒是知道我這宮裡死了人了”
曦嫵佯裝鎮定,不怒自威,看著洺影的眼神,彷彿是要將那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洺影向來知道此人看她不慣,倒也不惱,只是不輕不癢地笑著。
她也是這副模樣,就越是叫曦嫵抓心撓肝地不痛快。
“自然是聽人所言,我這宮裡有個叫流水的丫頭,也就是讓我穿上先皇后衣裳的那個宮女她說的。”
洺影說的不輕不癢,“若非是皇上明鑑,我可就要被人害死了,曦貴妃,你倒是說說,先皇后的寢殿,小小的一個宮女如何能進去還能從裡頭拿出一件衣裳來洺影雖說來宮裡的時日不多,可是這宮裡的規矩,洺影還是知道一些的。曦貴妃掌管三宮六院瑣事,這事兒也歸貴妃娘娘您來管吧”
曦貴妃臉色突變,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暮色四合,西邊天上晚霞傾瀉而下,打在身上,如同披上了一層緋色找宮裳。
她愈發急了,汗如雨下。
她一早就想好了的,不成功便成仁。
現如今看來,這丫頭遠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簡單,恁的刁鑽古怪,恁的卑賤小性,半點不容人。
“此事既是那丫頭做的蠢事,你只管懲治那丫頭便是了。難道說,你在這後廷沒有半點份制,是以連區區幾個丫頭都使喚不動了麼”
洺影半點不懼,冷哼一聲。
“曦貴妃無非就是想要借刀殺人,想要我被皇上懲處,是也不是隻是好端端的,怎麼就殺了流觴呢啊,是了,我明白了。難不成是利用完了流水對姊妹的眷顧做成了那是,就覺著此人無用,留著是個禍害,是以解決了麼”
“莫要含血噴人。”
“未曾,流水那丫頭說的可是真真兒的,的確是貴妃娘娘你用她阿姐的性命,叫她陷害與我。”
“來人啊,將洺影拖出去杖斃,該死的丫頭,你當這是什麼地方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你也不過就是仗著皇上對你喜歡你才這樣猖狂你若是知道皇上為著什麼對你傾心,你怕是得意不起來了吧”
“夠了!”她正想說出真相,誰成想,風帝推門而入,一張臉早已黑的個底朝天,“李玉寶,帶人搜宮。”
李玉寶應了一聲,匆匆忙忙帶著人從四面八方湧入了玉坤宮。
曦嫵何曾有過此般受辱之時臉色突變,朝著風帝盈盈一拜。
“皇上還請為臣妾做主才是,臣妾是被冤枉的。”曦貴妃剛想走上前,就被風帝避開了。
這一避,徹底叫曦嫵死了心。
這些年來,她對風帝一直忠心耿耿,數年如一日的歡喜愛慕,可是誰知道,為人君者,這對情愛之心,只得針眼那麼點大,原先時候她還有些指望,可是自從洺影進宮之後,風帝何曾多看過她一眼
可見是半點都不在意了。
這姻緣際遇之事,偶爾奇逢,俱由天意,豈在人謀曦嫵猛然想到自家阿孃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只是那時候她心高氣傲,憑著這麼一張好容貌,只當是這世間就沒有人會不中意她的,殊不知這世間也不知有多少佳人才子,兩相瞥見之時,自然是彼此垂盼,俱各鍾情,動輒便是終生私定。要麼吟哦自借,要麼秋波暗送。若是兩情期許時,締結私盟也不在話下。這個魚傳尺素,晴香暗與風微度之事,也算不得什麼稀奇。
可是她跟風帝之間,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戲文橋段,俗而又俗。
她仰仗著曦家權勢,又仰仗著嬌媚身段,也算是得寵數年,經久不衰。
何曾有過今日蒼涼之時
姻緣本是前生定,曾向蟠桃會里來。
這話果然不假。
見曦嫵一副認命模樣,風帝也猜的是七七八八,冷冷地睨著那人,半句話不肯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