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大氣也不敢出,半個回話的人都沒有。
風帝狠狠地將手中的青釉瓷碗摔得粉碎,“說!”
元閣老誠惶誠恐走上前,朝著風帝拱了拱手,忙道:“老臣乃是京官,這些年從未出過耀京城一步,老臣實在是不知那德祐城裡頭是個什麼情形,還請皇上恕老臣失察之罪。”
言下之意就是,這事兒乃是地方官的責任。
元閣老這也是想著自保,他哪裡見過風帝發過如此駭人的雷霆之怒?
正說著,就見承安宮的箬竹嬤嬤到了。
“箬竹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風帝斂了斂心神,對於這箬竹到底還是十分客氣的。畢竟是太后跟前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只是這會子,他見著箬竹就愈發動氣,毋庸置疑,是承安宮那頭得了訊息,這才救火來了。
著實可笑,那榮親王是她的親兒,難道他就不是了不成?
“回皇上的話,太后的頭痛病犯了,這會子疼得厲害,還請皇上過去瞧瞧。”
那些大臣都悄悄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總算是有個救命的來了。
風帝向來至孝,一聽這話,果然二話不說擺駕承安宮。
一眾大臣如蒙大赦,一個個的起身擦汗。
明明是在這樣的寒冷春日裡頭,他們竟然硬生生淌了一身的汗。
承安宮。
風帝剛進門,就見著那人坐在一邊的軟榻上,嘴角含著一抹淺淡的笑,這會子正看著她。
的確是老了,眼角皺紋縱橫交錯,平添了一股子老態滄桑來。只是那一雙眼睛,依舊能看穿人心,叫人不敢造次。
“他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果不其然,太后連半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
風帝忽而笑了,“母后,若是旁人,這會子朕已經下令凌遲了。”
太后自然知曉這其中的因果,兀自點頭。
“你們二人,自幼感情就好。他性子比不得你這樣沉穩,向來是個吃虧的主兒,你自小就護著他的。這次他也是糊塗了,日後哀家會同他好生說說。”
好生說說?
僅此而已?
那分明就是謀反!
太后已經是個人精了,她哪裡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竟然只輕飄飄地說了這麼三兩句,可見是決意將此事遮掩過去了。
風帝氣急。
“母后,後宮不得干政。”
“現如今,我同你,只是母與子,我們說的乃是家事。這一次,小懲已戒,我只讓你莫要叫你兄弟太過狼狽,今日,我只是你阿孃,我不是你母后。”
風帝聽了,心口微顫。
他微微閤眼,彷彿看到了當初跪在廊下硃紅柱子頭、穿著一身寶藍色長袍的少年。
因著年幼,身量未足,為著自己犯錯的弟弟,硬生生地跪了三個多時辰。也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病根兒,他現如今每每到了陰雨天氣,這膝蓋還隱隱作痛。
而後來了一個美婦人,只淡淡地朝著他說了一句:“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