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時,已經是十一月初的事情。
曦忠毅不肯回宮,鎮守歲運城,只等風帝在找出一位能幹的將士去接手才肯離開。
倒也叫風長棲見識了一次什麼叫做不敗將軍的神威。
阿春是最高興的,一路唱著小曲兒。
幸好一路順遂,未曾預兆什麼山川阻修,加以風露這之類的難事,越是往前走一步,越是覺得那耀京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她甚至可以想到花瓏見到她的神情,想來是會十分歡喜的吧。
遠遠比她想的要繁盛莊嚴,他們回宮之日,彷彿整個耀京城的百姓全都出來了,夾道迎人,歡天喜地。處處都是紅綢鋪地,風長棲隱隱約約還能聽著什麼“長棲公主千千歲”這之類的話。
縱使是她半點不在意這些浮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百姓才是最好哄的人。”風長棲倚在馬車裡頭,一動不動,也不敢撩開簾子,這會子倒是有些怕見人了,“這本就是咱們該做的事兒,到了他們眼裡,竟然那樣了不得。”
玉無望看著她·紅彤彤的面孔,笑了笑。
“現如今人人都知曉公主仁德。”
“師父,你怎的也來打趣我?”
“今時不同往日,可不止是為師對你如此,這耀京城,所有百姓也都如是想的。”
風長棲佯裝鎮定,喝了一口子熱茶。
風帝親自在宮門口接迎,各宮各院的主子彷彿也都來了,只是未曾見著花瓏。
風長棲這顆心又懸到了半空中,莫不是病了?
“長棲,辛苦。”風帝只得這麼一句。
若是在尋常時候,風長棲必定會十分動靜,只是到了今時今日,她見慣了生死,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是以聽到這麼一句,只覺著十分嘲諷。
風帝對她,並無半點憐惜之情,這是一早就知道的,雖不覺著有什麼稀奇,卻也叫人心裡難過。
她辭了宮宴,一路直往雲甯殿。
看著那小妮子的瘦削背影,風帝眉頭輕蹙。他感覺得出,自己的這個公主,跟他是沒了半點親近。
曦嫵見風帝面色不對,忙道:“公主怕是歡喜瘋了,怎的不出席宮宴?這可是皇上苦心孤詣,特地為她辦的。”
“你若是不說話,不會有人說你多嘴多舌。”風帝一張臉冷到了極點,看得出來,這會子他是半點耐心都沒了。
曦嫵輕咬薄唇,心裡縱使是有氣,卻也不敢說出一星半點。風昭站在一邊,扯了扯自家阿孃的大氅,壓低了聲音,“阿孃,咱們也別去了,那是為著風長棲辦的,這會子正主兒都不去,咱們湊熱鬧做什麼?”
縱使是這麼說不錯,可是曦嫵到底是貴妃,不論什麼都要考慮妥當,若是依著自己的脾性,不管不顧,索性不去,還不知會鬧出什麼大亂子呢。
“糊塗,這會子使性子給誰看?”
風昭又被自家阿孃如此教訓,小臉一紅,泫然欲泣。
她自然知曉,這次風長棲立的乃是大功,連帶著耀京城的百姓,都知曉這位公主又將帥之才。
那她風昭算什麼?本是天之驕女,現如今倒好,竟是半點都比不得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妮子了,這叫她如何受得住?
雲甯殿。
正所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風帝對雲甯殿這頭也格外恩裳。
褥設芙蓉錦繡,所用之物,皆是上上品。
縱使是風長棲對這些半點都不在意的,也有些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