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應了一聲,撒腿就跑。
沒過半個時辰,王鐵匠扛著個錘子,滿身煤灰地進了醉月軒。
這王鐵匠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黑瘦黑瘦的,手上滿是老繭,一進門就衝許長安拱手:“許東家,您找我啥事兒?我這正忙著給個商戶打犁頭呢。”
許長安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指著桌上那把菜刀道:“王師傅,您瞅瞅這刀,是不是您鋪子裡打的?”
王鐵匠湊過去瞧了瞧,點頭道:“是俺打的沒錯,咋了?不好使?”
“不好使?”
許長安哼了一聲,“這刀刃卷得跟花捲似的,砍個骨頭都費勁,您這手藝咋回事兒?”
王鐵匠臉一紅,搓著手道:“許東家,您別急。
這鐵啊,是俺從外頭收來的礦石煉的,裡頭雜質多,火候再足也煉不純。
打出來的東西硬是硬,可脆得很,一使勁就裂。
俺也想弄好點,可這手藝傳了幾輩兒,都是這麼個路數,沒啥法子改。”
許長安眯著眼,抓起那口鐵鍋晃了晃:“那這鍋呢?底都裂了,咋回事兒?”
王鐵匠嘆了口氣:“一樣的問題。
鐵不純,雜質沒煉乾淨,澆鑄的時候氣泡也多,涼下來就容易裂。
俺們這些小鐵匠,沒啥好法子,只能將就著打。
朝廷徵鐵匠去北疆,俺沒敢去,就怕砸了招牌。”
許長安心裡更沉了。
他放下鍋,盯著王鐵匠道:“那您說,這鐵器要是再不改改,戰時能頂啥用?兵士拿著這刀上陣,不是白送命?”
王鐵匠苦笑一聲:“許東家,您說得俺也明白。
可這鑄鐵的手藝,不是一天兩天能琢磨出來的。
俺們這些打鐵的,祖輩兒傳下來的就是這點本事,想改也沒那能耐啊。”
許長安沒再吭聲,揮揮手讓王鐵匠走了。
他站在院子裡,瞧著桌上那把破刀和裂鍋,眉頭擰得死緊。
北疆戰事眼瞅著要起,朝廷鐵器還這麼稀爛,要是真打過來,東裕府怕是也得亂成一鍋粥。
他低頭琢磨著,腦子裡忽然閃過個念頭。
朝廷徵匠都徵不出好東西,縣裡這些鐵匠又沒啥長進,要想立足,怕是得自個兒想法子鑽研一把。
隨後許長安自己在醉月軒後院收拾出一塊空地,尋思著搭個小爐子,琢磨琢磨這鑄鐵的門道。
次日一大早,他喊來小豆子:“去,把王鐵匠給我請過來,就說我有事兒找他商量。”
小豆子顛顛跑出去,沒一會兒,王鐵匠來了。
他一瞧許長安在那兒忙活,旁邊還堆著幾塊黑乎乎的礦石,忍不住樂了:“許東家,您這是要幹啥?還真打算自個兒鍊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