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州城的天冷得刺骨,北風呼呼颳著,街上行人不多,柳萬山縮著脖子往周長貴家趕。
這回要是擺不平,可真要了老命了。
周長貴住城西一棟小院,門口掛著個破燈籠,風一吹晃悠悠的。
柳萬山到了那兒,敲了半天門,才有個小廝探出頭來,見是他,忙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周長貴披著件舊棉襖出來,臉上帶著點笑:“喲,柳老闆,啥時候來的?
快進來坐,天冷得跟刀子似的,別凍著!”
柳萬山擠出個笑,拱手道:“周老弟,兄弟我今兒是有急事兒求你,借一步說話?”
周長貴瞅了他一眼,點頭道:“成,進來說吧。”
兩人進了堂屋,周長貴讓人端了壺熱茶,自己往炕上一坐:“柳老闆,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是不是酒肆那邊出啥岔子了?”
柳萬山也不藏著,坐下後從懷裡掏出那二十兩銀錠,往桌上一放,壓低聲音道:“周老弟,不瞞你說,我那六家大酒肆讓人舉報了,說燒刀子摻假害人,今兒一早就被衙門封了!
你跟通判大人搭得上話,幫我疏通疏通,這銀子你先拿著,事成之後我再加二十兩!”
周長貴低頭瞅了眼那銀錠,眼皮子跳了跳,抓起就塞懷裡。
“柳老闆,這事兒我聽說了。
六家酒肆,嘖嘖,那可是你的大買賣,封了確實可惜。”
他抬頭瞅著柳萬山:“可這舉報的事兒,上頭查得嚴,證據都擺那兒了,說你那燒刀子裡摻了爛糧,還死了人,我一個小書辦,咋擺平?”
柳萬山急了,忙湊過去道:“周老弟,你別這麼說!
這事兒有真有假,摻糧我認,可害人命那是胡扯,準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你跟通判大人說說好話,幫我把這事兒壓下去,銀子好商量!”
周長貴哼了一聲,擺手道:“柳老闆,不是我不幫你,是幫不了。
這回是通判大人親自下的令,證據鐵板釘釘,我一個小書辦哪敢插手?
再說,這事兒風聲緊,上頭盯著呢,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飯碗。”
柳萬山心涼了半截,可還是不死心,咬牙道:“周老弟,那你總能幫我查查是誰舉報的吧?
老子幹了這麼多年買賣,啥時候讓人這麼坑過?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周長貴眯著眼想了想:“查倒是查了點眉目,聽說是個女的遞的狀紙,可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
衙門裡這事兒捂得嚴,我沒那本事掏出來。”
“女的?”
柳萬山愣了愣,腦子裡翻來覆去也想不出啥頭緒。
他瞪著眼道:“啥女的?老子啥時候得罪過女人?”
周長貴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狀紙上寫的清清楚楚,通判大人信了,證據也齊了,你這六家酒肆怕是開不下了。”
柳萬山眼珠子都紅了,氣得猛地一拍桌子:“周老弟,你今兒是鐵了心不幫我了?你收了我的銀子,總得給我個說法吧!”
周長貴瞅了眼那銀錠,忽地笑出聲來:“銀子?啥銀子?我咋沒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