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嘴角微微一扯:“那成,長安你辦事我放心。
我娘有你照應,我這心總算落下來了。”
她轉身往鋪子裡走,步子輕快了些。
許長安站在門口,瞧著她進了屋,才轉過身,衝著鋪子前頭喊道:“石頭,過來!”
沒一會兒,石頭便跑了過來。
他衝許長安拱手道:“啥事兒?”
“去街上給我買幾根甘蔗,要新鮮的,快去快回。”
“得嘞!”
石頭痛快地應了一聲,轉身跑出鋪子,腳步踢踏踢踏響在石板路上,像一陣風似的刮遠了。
沒多會兒,石頭便回來了,手裡抱著一捆甘蔗,青綠的皮上還帶著點露水,瞧著剛從田裡砍下來。
他把甘蔗往地上一放,喘著氣道:“甘蔗買回來了,新鮮得很!街上那老漢剛砍的,我挑了最好的!”
許長安點點頭,笑了笑:“行,辛苦你了。放那兒吧,我有用。”
他彎腰拎起那捆甘蔗,徑直往後院走去。
石頭站在原地,撓了撓頭,像是沒弄明白東家要這甘蔗幹啥,可也沒多問,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後院不大,四周砌著低矮的土牆,牆根長了些枯草,被風吹得晃晃悠悠。
院子正中擺了張舊木桌,旁邊擱著個石臼,上頭落了層灰,瞧著許久沒用過了。
許長安把甘蔗往桌上一放,從屋角翻出一把舊刀,刀刃有些捲了口,可還算鋒利。
他拿起一根甘蔗,掂了掂分量,皮厚實得很,捏上去硬邦邦的,裡頭汁水像是滿得要溢位來。
他心裡有了數,這甘蔗要是榨出汁來,再熬一熬,興許能製出白糖。
王有財那糖肆生意仗著縣裡的路子橫行鄉里,可糖料貴得離譜,鋪子裡的貨色也盡是些粗糙的紅糖。
若是他能製出白糖,又白又細,價錢還壓得低些,保管能把王有財的生意擠得沒活路。
他嘴角一扯,拿起刀,刷刷幾下削去甘蔗的外皮,青綠的皮剝下來堆了一地,露出裡頭白嫩的蔗肉,汁水順著刀口淌下來,滴在桌上留下一攤甜膩膩的水漬。
他把削好的甘蔗切成小段,扔進石臼裡,拿起一根木棒使勁搗起來。
蔗段被搗得稀碎,汁水淌出來,順著石臼的邊沿流到鍋子裡,甜味兒混著草腥味飄滿院子。
汁水擠出來黏糊糊的,泛著點淺黃。
他低頭瞧了瞧那鍋汁水,估摸著還得再榨幾根才夠熬糖。
天色漸漸暗下來。
月光灑進後院,淡淡的銀輝落在石臼上,映得那堆甘蔗渣子泛著點溼漉漉的光。
院門吱吱響了一聲,白霜端著陶碗走了進來,碗裡裝著熱騰騰的茶水,霧氣嫋嫋往上飄,帶著點茶葉的清苦味。
她瞧著許長安忙活得起勁,身上那件舊衣裳都被汗浸透了,忍不住道:“長安,你這是忙啥呢?天都黑透了,也不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