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款摸著範妙姝的頭髮,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緊她。
“我每天都想著他,他的東西我一樣都沒丟,全都在。文之,怎麼辦、怎麼辦呢,我好想煜兒,真的好想好想。”範妙姝緊緊的抓著胸口的衣襟,淚水哭花了她精緻的妝容,她真的是傷心到了極致,似乎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了。
窗外一彎慘黃色的月牙兒,是一輪下玄月,缺了一大半,看著生生讓人覺著心被挖空了一塊兒。
公子成毅站在公子府的高臺處,揹著手,望著這輪彎月。
府外,公孫晟的兵馬圍得水洩不通,已經數日了,公孫晟每日親自監崗,兵範輪班換班他都要親信盯著,別說是人了,恐怕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可是真的飛不出去麼?
公子成毅輕曬了一下,他能將浣玉和朔兒送出去,他就也可以將自己送出去。可是他放棄了,他自己斷了那條路。自季淓死後,他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而他的季淓,被範妙姝一箭穿喉,至死連一句話也沒有留下。這麼多年,他與範妙姝,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晨起,曲沃下起了小雪。
當浩浩湯湯的車隊抵達至曲沃郊外的時候,公孫晟早已在城外立馬恭候多時了。
“貴女,是公孫晟來接我們了。”翠姑將車簾掀開一道小縫兒,打量了不遠處的公孫晟,滿意的點了點頭,喜上眉梢的笑著說給範思苓聽。
範思苓透過明筠,偷偷的與顧順信件交往了幾次。二人都知,若是想在夏款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無異於難如登天,因而打算徐徐圖之,另尋機會。公孫晟是什麼樣的人,範思苓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為了應付身邊人,她必須假裝在意。
範思苓睫毛微顫,問道:“是什麼樣子的?”
翠姑打趣兒般的笑了笑,道:“貴女想知道的話,不如自己來看一下。”範思苓做出緊張的樣子,握了握手掌,猶豫了片刻,最終她順著車簾的那條縫偷偷地看了出去。只見在車隊的前方,有一人與夏將軍駕著馬並排行進,他們在彼此攀談著些什麼,看不清正臉,只能隱約看清他的側臉。
就在此時,公孫晟將臉轉了過來,範思苓的視線與他在空中相對。那人的目光帶著侵略性,讓範思苓有些不舒服,刷的一下就放下了車簾。
隔得遠,公孫晟沒看清範思苓長什麼樣。但只憑那一眼,他就能確定車上這個女子長相必定不俗,心下暗暗一喜。
範妙姝見了公孫晟的表情,淡淡的笑了一下,斜著眼睛看向他,手上摸著自己的翡翠玉戒,悠悠的開口道:“晟兒可看清了麼?”
“模模糊糊,隱隱約約,朦朦朧朧。不過我知道那必定是個難得的佳人。”公孫晟遙望著那輛華麗的朱漆馬車,高昂著頭,挑起嘴角兒,右手緩緩的磨磋了一下左手尖兒,眼眸裡閃著看獵物般志在必得的光芒。
“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選了個人塞給你,我這個侄女兒姿容俊秀,在族裡也是極出挑的。”範妙姝聲音裡帶著傲意與慵懶,她與公孫晟一向都是如此居高臨下的說話。
“我知道母親是真心為兒子考慮,兒心裡感念不已,定日日念著母親的好。”公孫晟湊上來笑道。
範妙姝瞥了公孫晟一眼,嗤笑了一聲,將臉側過去道:“我們一會兒直接回府,思苓不便跟著我們,我另有安排。”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接著道:“我這侄女兒自幼嬌生慣養,喜歡清靜,這幾日旅途勞頓,需要休養。你可得派些妥帖人好生伺候著,可千萬別讓有些人攪擾了她。”範妙姝的話音兒落在“有些人”這三個字上。
公孫晟知道她話指何人,立刻道:“請母親放心,我定不會讓任何人攪擾了貴女。我這就讓吳文親自護送貴女的車駕去別館休息。”公孫晟點了他身邊的一家臣道。
就這樣,範思苓與範妙姝的車隊分開,被另一隊人馬護送到了一處別院,而顧順就在這一隊人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