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這麼一說,明筠一曬:“呵,對,是那個叫浣玉的姬妾。這個人也算能耐,母親不是派了好些人去尋也沒個所以然的麼?”
阿薇低聲道:“據說是這樣的。聽說夫人為這事兒還發了一通火,處置了不少人呢。”
明筠冷冷一笑。
她的手指尖兒在桌案上“噠噠噠”的敲動著,冷冷的言道:“若是一般的姬妾,跑了也就跑了,可偏偏是她一手栽培的線人。她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自然是留不得了。”明筠的手抓握起來,齒尖兒有一下沒一下的咬著內嘴唇,也不知道她為母親做了多少事?父親的事還有從前的那些事她都知道多少?明筠的內心有著說不出的焦躁感,鬱氣積在喉間,伴著一聲充滿慍怒不滿的嘆息,明筠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上,指節兒與紫檀木觸碰,發出“咚”的一聲脆響,震得屋裡一干小婢女心慌慌。
阿薇趕忙抓起明筠的手看,都紅了呢!她心疼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能長嘆的喊了聲:“主子啊!”
明筠無言,不再說話,只道累了。
阿薇召喚洗漱的上來伺候,親自替明筠鋪好床鋪。硃紅色的錦緞被,面兒上的貓戲牡丹還是她親手繡上去的呢,輕輕的在被子上拍打幾下,讓它更加鬆軟。主子喜歡厚重而綿軟的感覺。
明筠睡覺的時候總是愛把自己裹成蠶蛹一般,除了半張臉,其餘的地方一處也不願露在外面,包括耳朵。
阿薇幫明筠掖好被角,溫聲細語的道:“早就該睡了,看看這都多晚了。趕明兒個一定要早些睡,總熬著對身子不好。”
明筠道:“阿薇,你且休息去吧,我這裡有值夜的來陪就行。”她的嘴巴在被子下面,傳出來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阿薇在明筠的額角處摸了摸,應了聲“好。”
今夜在明筠房中值夜的是個叫朵兒的小婢女,細細瘦瘦的很聽話,平日裡也是在裡屋聽使喚的。朵兒輕輕的將床幔放下。床幔是雙層的,裡面一層是薄薄的淺杏色,外面一層是緋紅色,上面繡滿了錦簇花團。往床頭掛著的銀香球裡填上一勺養神香,再將腳踏處的鞋子擺正,一切的動作都是輕悄悄的。
明筠躺下沒多久,阿薇進來了。
“這麼晚了,什麼事兒?”
阿薇將一截小竹筒遞進了帳子中。竹筒很小,也就拇指長短,中空,裡面塞著一塊硬布,布上寫了幾行字。
看完之後,明筠將那塊布塞回竹筒,招了招手讓阿薇過來。阿薇半個身子進入帳內,明筠附耳吩咐。
阿薇聽了面色糾結,小聲道:“主子,還來啊?”
明筠挑了挑眉。
阿薇立刻任命的嘆了口氣,道:“哎,好吧,也不差這一回了。”
阿薇走後,明筠打了個哈欠,對朵兒道:“困死了,去,把燭火息了。然後你也睡吧。”
朵兒順從的稱是,將屋內燭火一一吹滅,然後鑽到了地鋪裡靜靜地側躺下。明筠對下人們算的上十分寬容了。本來值夜的婢女是不允許睡覺的,她們要時刻保持清醒,以防主子起夜需要伺候,這本是個累活兒。但在明筠屋裡,則反了過來,當夜不僅有地鋪可以睡,次日還可以照例回下人房多休息一個半晌。
夜色深深,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外面的細雨早就停了,不過風還是大,吹動著樹葉子嘩啦啦直響。
朵兒已經睡熟了,發出平穩的呼吸。
明筠從床上睜開眼睛,眸光微冷。
無聲的夜裡,唯有月光透過窗紙傾灑進來,正好落在朵兒的側臉上。那是一張纖弱而又無辜的睡顏。
明筠在她身前蹲下,用手指輕輕的在她發上點了兩點。朵兒確實睡著了,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
明筠淡淡的笑了一笑。她手心兒裡握著一個白瓷瓶,拔開塞子,在朵兒的鼻下給她嗅了好一會兒。朵兒看似也沒什麼變化,仍是一呼一吸睡的香甜,不過五個時辰之內絕對醒不來就是。
酣睡散,這倒是個好東西。
在桌案上敲出三個響兒,屏風後的小側門處就發出了推門的輕響。很快,從屏風後冒出了一個腦袋,鵝蛋臉,細挑眉,丹鳳眼兒,一副怪機靈的樣子。正是阿薇。
阿薇輕聲喊話道:“主子,都準備好了。”
明筠低聲斥道:“那你還不趕快拿過來,怎麼,還等著我去拿啊。”
阿薇知道主子不是真的斥責,聽了反而笑嘻嘻的跑了進來,懷裡抱著一個布包袱,對著明筠一臉小意討好:“這奴婢哪兒敢呀。”
“你什麼不敢?我看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什麼都敢。”明筠一邊說,一邊開啟包袱,裡面是一套衣服。抖開來,明顯是男子的款式。
阿薇笑答:“這還不是都跟主子您學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