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稷抽到了紅尾,而明筠是籃尾。
範銘偷偷看去,悄悄給南棟使了個眼色,讓他偷留了一個紅尾籤給他自己,因為同子稷一隊贏面更大。其實他心裡還總是幻想著要贏回自己的那把鮮虞金刀。那把刀是貨真價實的寶刀,上一次他意氣用事拿出來當賭注,結果不小心輸了去,回去心痛了許久。可是願賭服輸,他一個男子漢,也不好意思再開口要回去,更何況對方是筠妹那樣的霸道人,要是他開了這個口,不得被她嘲笑一輩子?因此他想,就算最後拿回來,那得是堂堂正正的贏回去的才行。
雖然他是這麼想著的,但萬萬沒想到自己在第二局就被淘汰了出去。一同出局的還有子固,不過相比他的不甘心,子固倒仍是一臉樂在其中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在乎輸贏。
子璋本就不擅長投壺,早早的就被淘汰一旁坐著吃點心,看見範銘的臉色,粘著點心屑兒的臉頰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湊過去拍了拍範銘的的肩膀,很是同情的說道:“阿銘哥,你別灰心,投壺這件事也是靠天賦的,像是我子稷師兄這種的,他閉著眼睛也能投進去。不過笨鳥先飛,你私底下多練練就好了。”
範銘哪能聽不出子璋的挪揄,要不是看他年紀小不忍心欺負他,真想擼起袖子跟他幹一架,不過,估計到了那時候,這小子一定會麻溜的躲到子固身後去。
比到了最後,場上毫無意外的只剩下子稷和明筠兩人。明筠是公認的準頭好,這麼多年,範氏的這些子弟基本上沒人能贏得過她。
“阿筠,全靠你了!”
“筠妹,贏他!”
“對,筠姐姐,贏他,給咱們贏口氣回來!”
被淘汰出局的少年男女們圍在兩側,起著哄。
“我子稷師兄不會輸的。”子璋如是說。
已經見識過子稷投壺之準的範銘盤起胳膊站在一邊,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他想著既然自己贏不了,讓子稷兄贏了也是一樣的,他贏了,那把金刀就會到子稷兄手上,憑他們的關係,這刀遲早還是自己的。這麼想著,他開始喊道:“子稷,快,快贏了這個臭丫頭片子。”
明筠回頭瞪了範銘一眼,但心裡不得不承認,她比不過邯鄲稷。她的確是準頭好,可並非百發百中,然而邯鄲稷確實那種背對著都可以投中的那一類。她手裡抓著一把紅尾的羽箭,抿了抿嘴,第一次在投壺這件事上感受到了壓力。此時比到最後一局,瞄準的壺口就不是大壺口了,而是最難的那個小壺口,而且要求投進去後壺不可以倒。由於那個小壺口在瓶子一側,想要壺不倒,就必須控制好施在羽箭上的力。
她目光轉向立於身側的子稷。邯鄲稷有一副極好的皮相,還有著修長的身型與英氣的面龐,此時他墨一般烏黑的眼眸正帶著笑意看著她,那眼睛就像是一汪池水,清澈又幽深。
看什麼看,笑什麼笑,明筠心中腹誹道。
以往在同齡人中,少有或者說沒有能勝過她的。起碼在曲沃沒有,在範氏宗族子弟裡,也沒有。但是這個子稷真的如子璋所言,箭無虛投,無論瞄準哪個瓶口,都能輕鬆投入。
正當她出神之時,子稷對她笑著說,“不如你先投。”
明筠回神“啊?”了一聲,顯然是沒聽清。她大大的眼睛眨巴了眨巴,有些愣呼呼的,和之前那個爽朗霸道的樣子完全不同。
子稷側頭笑了一下,然後帶著笑意道:“我說這一輪讓你先投。”
“誰先誰後有什麼區別。”明筠道,不過話雖然這麼說,她還是先一步站到了投壺的位置。她站在繩線後面,吐了口氣,抿起了唇。她認真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去抿嘴唇,她舉起手裡的羽箭,大大的眼睛半眯著去對準。
“投不準,投不準,我賭你投不準。”範銘在一邊兒笑著打岔兒。
“閉嘴!我怎麼可能投不準。”明筠瞪了範銘一眼。
範銘朝她挑挑眉,抱著胳膊道:“就算投的準,你能保證那壺不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