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了飯味兒,明筠的肚子叫了一聲。
蟬月將手裡的抹布往案桌上一扔,帶著火氣低聲道:“本是我們先要的飯菜。”
明筠抿了抿唇,沒說話。此時,她回想起過去一件事。想著想著,她搖了搖頭,開始否認起來,只覺著自己想多了。
王都城內
夜色中,範銘親自在門口迎了荀禮進門。
荀禮是中行大夫家的小兒子,也是個微胖的男孩兒,但他個頭兒高,且他的肥肉都藏在了衣服下,臉又是方長臉,看起來就不顯得胖了,只顯得壯。他面板很白淨,濃眉大鼻厚耳垂兒,長輩們從小就誇他生了個福相。中行氏與範氏一向是世交,兩家之間走動頻繁,荀禮與範銘年紀相仿,從小就經常玩在一起。但他與範銘不同的是,荀禮的眼睛裡有著更多的精明與狡黠,笑起來也總是右嘴角兒先挑起來。
“阿銘,最近氣色看起來不錯啊,瞧瞧你那肚子,又長膘了啊。”荀禮比範銘長一歲,比高出了一個頭多,他半開玩笑的搭上範銘的肩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說著便要拉著範銘去玩六博棋。
範銘從早上起來心裡就不甚爽快,平日裡頗為喜愛的遊戲,今日卻玩的興致缺缺,提不起半分精神。
荀禮把棋子兒往身後一甩,左腿往右膝蓋上一搭,盤起胳膊,撇著嘴道,“誒,我說你這個人,是你叫我來的,我既然來了,你卻擺一副臭臉,讓人好生沒趣兒。”
“有這麼明顯?”範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給荀禮賠了個不是。
“都寫在臉上了,當然明顯了。阿銘,你一向最樂呵,有什麼事讓你如此不痛快?”
“沒有不痛快。”範銘頓了頓,拋了拋手裡的白色玉棋子,復又說道“哎,還是有點兒不痛快,不過也沒什麼值得說的,都是些小事兒,本來想著今日你來,介紹幾個朋友你認識,可他們出門未歸,不免覺著有些可惜。”
“哦?是什麼朋友這麼要緊?”荀禮好奇的問道。
“我料你們必定投緣,待下回你見了就知道了。”範銘先賣了個關子。
荀禮哈哈的笑著,也很碰他的場,直呼下次要好生向他引薦。他其實心裡一直在唸著範銘的表妹,不由放下盤起來的胳膊,湊上前感興趣的問道:“聽說你的表妹長得很是漂亮,是不是真的?”荀禮問這話的時候,眼睛都亮亮的。
“你從哪兒聽說的?”範銘看荀禮那雙眼放光的樣子,突然心裡更加的不爽快。
“這話啊,我是聽我母親說的,我母親呢,是聽你母親說的,你說,巧不巧。”荀禮笑嘻嘻的道。
“我母親?”範銘皺著眉頭反問。
“前幾天壽昌公主擺晏,你母親不是也去了,大夫人跟我母親眼前,對你表妹可一個勁兒的誇,說是她面板白、眼睛大,長的漂亮的很吶。”荀禮笑的露出了上下兩排小白牙,他用手背敲了敲範銘的胸膛,朝他揚了揚下巴,“誒,阿銘,你說,你這表妹和窈窈誰漂亮?”在荀禮的印象裡,範氏三房的窈窈也算是個頂漂亮的小姑娘了,白皙水嫩,甜絲絲的長相,任誰看了都覺著喜歡,雖然性子是太過嬌蠻任性了些。
“那怎麼能比?筠妹比窈窈漂亮一萬倍好不好!”範銘平日裡就看不慣窈窈成天欺負自家姐妹,聽到荀禮那樣問,想都沒想就頂了回去,可說完看荀禮的表情他又覺著自己又不該說這話,心裡頭自己給了自己一記拳頭。
“今日你表妹可在家?”荀禮期待的問。
“不在,去山莊了。”範銘沒聲好氣的回道。
“可惜了,前幾日我剛在路上看到你姑母的車馬,也不知筠妹妹是不是也坐在那輛車裡的。”荀禮回想起那馬車的金鈴叮噹之聲,心裡面有點兒癢癢的。可惜了,一直沒機會能得見真容。
不爽快,不爽快。範銘愈發的心不在焉。及至後來荀禮趁飲宴時提出讓他放了陳元的話茬兒,他竟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你說誰?放了誰?”
荀禮又重複了一遍。
“是誰?”範銘一時想不起來了。
荀禮白了他一眼,用拳頭的四個指節扣了扣桌子,“那日在馬市裡冒犯了你的那個混賬人。”
“是那個混賬!”範銘終於將人與名字對上號了,兩手一拍桌子,帶著疑惑的看向荀禮,“禮大哥,你是說要我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