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打落水狗的事情難度不高又顯威風,此刻井口關下不斷的有援軍趕來,人數已經超過十三萬,披甲戰兵都已經超過五萬,雖然是攻山但是隻算披甲戰兵都是二十多個打一個,對面還是疲兵,物資還不全,一眾夏軍將領信心滿滿,毫無往日的畏縮。
部下這種難得的求戰心切讓李速老懷大慰,一時之間顧盼自雄好不得意。
“撒哈木葉。”
被叫到名字的濃密絡腮鬍子大將大喜過望,急忙應到:“末將在。”
李速微微點頭,夏國自號青唐大夏國,鄭國一般蔑稱為西夏,在鄭國眼裡周邊諸國將領幾乎沒幾個能打的,但是這個撒哈木葉絕對算那幾個例外之一。
原先的撒哈家族在整個西夏並不起眼甚至在西夏十大部族眼裡撒哈家族的價值可能還沒有鄭國的一匹絲綢值錢,一個不足千人,丁壯不過三百,全族披甲還不到四十領的小部族能算的了什麼,給看院子都嫌人手不夠。
但是撒哈木葉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一狀況。
十四歲以弓馬嫻熟從軍,第二年便趕上鄭夏衝突,撒哈木葉有一次隨隊伍外出巡邏遇上了汾州軍巡邏哨騎,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傢伙居然逃了回來,更讓人震驚的是撒哈木葉還帶回來一個首級,受到了當時西夏東疆大帥親自接見。
於是撒哈木葉的狗屎運開始了,先是連升三級從輔兵直升伍長,第二年升什長,第三年巡哨遇鄭國西北行營偵騎一伍激戰過後以七人代價將其全殲以此升副百戶守長威堡,第五年擊退鄭軍攻擊實授百戶,此後幾乎年年有功勳年年有賞賜,到現在已然成為軍司都統坐鎮一方的巨頭人物,其麾下兵馬早已數萬,在夏軍中儼然吉祥物福將一般的存在,號稱“不敗的撒哈”。
李速第一擊便派出撒哈這個王牌也是存了一鼓而下的心思,只有攻破井口關才能開啟東南前往方州的道路,拖得時間越長鄭軍便會有越長的時間反應並集結兵力。
“你部披甲精銳還有多少?”
“回大帥,尚有鐵甲精兵三千六百餘人,雙層重甲銳士八百人。”
“好,本帥再撥你一千精銳鐵甲兵,四百銳士。兩個時辰內務必拿下井口關,踢開方州大門。”
撒哈木葉的大手拍的胸脯震天響:“大帥放心,區區兩千多殘兵敗將而已,兩個時辰內末將定然將我青唐大夏國的軍旗插在這井口關上。大帥稍後,末將自去了。”
接了令的撒哈木葉惹來一片羨慕的目光,李速的侄子李徵更是快把眼珠子嵌進撒哈木葉胯下戰馬的眼子裡了。
而此刻在井口關的另一面,五十餘里之外的汾州城已經逐漸冷寂。之前大軍兵敗的訊息傳來之時幾乎沒人相信,直到一波波的背旗軍士渾身浴血狂奔而來眾人才不得不信,隨之而來便是滔天憤怒。
鄭國的軍威實在太久。
緊接著早已集結備戰的方州衛各部開始火速開拔,各地的民夫在官府的組織下著糧草輜重朝著方州最西邊的馬泉郡集結。
同時汾州軍三營齊出,在兩廂百姓的歡呼中朝著西北飛奔而去。在鄭國即便是三歲稚子都知道六軍不可戰勝。
但是沒過半個月劈天的訊息傳來,方州衛總兵劉奮兵敗被殺,方州衛三萬人馬十不存一。汾州軍都指揮使賀貴力戰身亡,權都指揮使王東方居然投降了西夏人。
汾州城的百姓感覺天塌了,隨後便是爭先恐後的朝東逃,沒有目的地,只知道向東。
張馮氏牽著六歲的幼子跟著人流,原本在一起的宗族很快在慌亂中走散,所幸還有一輛牛車。
張馮氏坐在牛車上,懷裡抱著三個靈位,眼睛一直盯著西面,她知道在那裡有她的丈夫,生死不知。
六歲的張西陽看來回看著四周的人流,他還不明白前線的戰敗對於老百姓來說意味的什麼,但是慌亂的情緒讓小西陽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短木劍。
“娘。”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顫抖張西陽輕輕握了握張馮氏的手。
“怎麼了四郎?”
張西陽昂著頭,眼神裡不懂責任卻充滿了堅定,聲音還是那麼的稚嫩:“孃親不怕,有父親在,父親不在還有四郎在。”說著還揮了揮手中的小木劍,“四郎可以保護好孃親,四郎要做父親那樣的大將軍。”
張馮氏的臉上還有淚痕,看看西方又看看懷裡的三個靈位,一個靈位就代表著她的一個兒子,張馮氏正是汾州軍北營指揮使張端文的妻子。
她的三個兒子無一例外都入選了汾州軍,但是最大的也沒活過二十歲,都說汾州軍戰力如何之強,功勳如何之勝,可誰又看得到這盛名之後的累累白骨和墳前的青煙。
張馮氏緊緊抱著幼子,強忍著啜泣:“四郎好樣的。孃親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