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點頭,在雲如風的攙扶下,離開了明月頂。但凡還有行動能力的,都離開了明月頂,只剩下孤苦無依的奇門弱者,迎著寒風,低聲垂泣,最終化成嚎啕大哭。
這個曾經埋葬仙流一脈的大明山,幾百年後,又一次見證了血與淚。
大明山腳下,紅鄉村邊緣。
一座破落舊宅,一張特意打掃乾淨的床上,正躺著虛弱不已的秦柔夷,旁邊放著破舊的袍子。齊慕拉著齊慕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不斷調整身體。秦柔夷始終閉著眼睛,身體上的氣溫,一點一點降下去。
齊慕再度睜眼,周身氣息化作溫暖春意,柔和如水,緩緩流入秦柔夷體內,這正是溫心祖師的仙流之力。齊慕雖然身體睏乏,但此刻毫無顧忌,不斷催動溫心的元嬰,借用力量救助秦柔夷。
秦柔夷輕哼一聲,醒了過來,眼皮好不容易睜開,看到齊慕,虛弱地笑:“齊慕,這裡,這裡就是陰曹地府了嗎?你怎麼也來看我了?”
“傻姑娘,你還活著呢!”齊慕抹了一把淚,強笑道:“我都把你救回來了,你放心,不會死的!”
“怎麼會呢?”秦柔夷氣若游絲:“阿媽說過,用了這個大法,就是,就是閻王都難救,你怎麼能救得了我?你快回陽間去吧,我,我好累呢。”
秦柔夷說著眼睛又要閉上,齊慕心跳如雷,連忙再化溫心祖師本相,不斷催動仙流之力治秦柔夷的傷,卻不見秦柔夷像周子異那樣被很快治癒。
齊慕還想再施展仙流之力,卻聽門外腳步聲傳來。他只當正道奇門的人追來了,回頭看去,卻見秦慕容飄然進入,直接到了床邊,面帶憂慮,看著秦柔夷。
齊慕驚喜之下,一把拽住秦慕容,叫道:“師孃!快救救小柔!”
秦慕容伸手按住秦柔夷額頭,跟著又是抓住手臂擠壓,神色越發凝重。
“只怕不行了。”秦慕容緩緩開口:“她氣源潰散殆盡,全身精血燒乾,紅蓮斷生,有死無回,並非空話。”
齊慕本以為等來了救命稻草,卻沒想到聽到的是這句話。他怎能忍受,猛地甩開秦慕容的手臂,厲聲喝道:“你亂說什麼?小柔根本沒事!你這麼久不來,一來就說這種喪氣話,我不相信你!”
秦慕容沉聲說:“這紅蓮斷生之法,就是我教她的。教她的時候就明確說了,一旦施展,自己一定會死。”
“你教她這個幹什麼?”齊慕怒目相視,咬牙叫道:“都是你,教她這種胡亂本事,你是害死了小柔,是你害了小柔!”
齊慕眼看秦柔夷生命垂危,自己毫無辦法,一時間瘋意起來,難以自制,也不管面前是誰,開口就罵。罵了一陣,轉身朝外,拔腿就衝,秦慕容沉聲說道:“你幹什麼?正道暗組都在找你,你出去就是送死!”
“我去抓慄昊游回來!”齊慕叫道:“如果小柔真的要死,那鬼魂離體,就會消散,慄昊遊是鬼王,最擅長馭鬼之術,我要讓他把小柔的鬼魂留下,不能往生!”
秦慕容沉聲說道:“沒用的。紅蓮斷生之法,以精血為引,燒生命之火,產生莫大威能。人死之後,油盡燈枯,就連鬼魂,都不會留下。”
齊慕身子一抖,只覺又一條生路被阻,痛苦煩躁越發洶湧,幾乎將自己淹沒。他再次衝到床邊,一下子跪倒在秦慕容身邊,跟著涕泗橫流:“師孃!師孃!還有什麼辦法,還有辦法對不對!你快救救小柔,我不能沒有她!”
秦慕容皺眉說道:“你剛才施展的是什麼法術?竟可以讓小柔在鬼門關前徘徊,不至於直接身死。”
齊慕一愣,連忙跳起來,急道:“這是仙流祖師溫心的本相。溫心祖師是醫療聖手,她的仙流之力可以治癒百病!”
“原來如此,你還能施展麼?”秦慕容看著齊慕。
齊慕身體已經撐到極限,但卻直接點頭:“可以可以,然後呢,我一直在用祖師法相,可小柔還是醒不來!”
“你先維持,我來問問你師父,可還有其他辦法。”秦慕容嘆了口氣:“我所知道的,紅蓮斷生,有死無生。不過你師父也許還有其他辦法,也說不定。”
齊慕一點頭,再次施展溫心祖師本相,為秦柔夷身體輸入源源不斷溫和之氣。他正在輸送氣息,忽的一愣,抬起頭來說道:“師孃,你要問誰?”
秦慕容拿起旁邊放著的破爛袍子,說道:“問你師父。”
“我,我師父?”齊慕驚道:“他還在袖裡乾坤中,師孃,你有辦法?”
“這袍子本就是一件玄器,”秦慕容說道:“輔以白帝功法,才能施展袖裡乾坤。本來這袍子是無法外力扯開的,不過遮天飛劍之下,這袍子受了損傷,也算是白帝自己的招數破了自己的玄器。我現在施展法門,應該可以開啟袖裡乾坤。”
齊慕嚥了口唾沫,只見秦慕容拿著袍子,走到草屋另外一邊去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