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稚登痛苦的說:“我若是連登黃甲,還能有王鳳洲什麼事?王家累代官宦,我拿什麼去抵抗?”
王稚登作為文徵明的關門弟子,成功的傳承了文徵明的科舉基因。
所以才被稱為天下第一布衣詩人,但就算冠上了天下第一,那也還是個布衣啊。
“還有這個慣會吃裡扒外的!”王稚登想起自己的文壇生涯,越想越生氣,又指著張鳳翼說:“就是他當年引狼入室,把從北方歸來的王世貞帶入了蘇州文壇!”
張鳳翼惱羞成怒的拍案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和解,過往一切全都原諒麼!”
王世貞年少時並沒有在蘇州文壇混過,直接跟著做官的父親離開了蘇州府太倉州,直到父親死後才回了太倉。
當時從北方回來的王世貞和蘇州文壇是極為陌生的,多虧張鳳翼屢屢幫忙引薦,王世貞才打入了蘇州文藝圈。
這就是王稚登指責張鳳翼“引狼入室”的原因。
汪道貫眼看話題越跑越遠,連忙問道:“王百穀你今天到底要作甚?難道只是為了揭別人老底?”
王稚登平復了一下心情,長嘆一聲說:“那位王盟主再也挑不起文壇這副擔子了!”
汪道貫試探說:“難道你王百穀想取而代之?”
王稚登答道:“我無意取代誰,我只是想讓吳中派再次興盛於蘇州!
我也不管你們新安派有什麼心思,但是在針對復古派霸業方面,我們的目標一致的。”
汪道貫在深思熟慮之後,緩緩點了點頭,他這個點頭不僅僅是代表自己,也是代表兄長汪道昆。
王稚登雖然因為種種原因,稱不上是文壇巨頭,但蘇州本土文壇領袖的地位是實打實的,再加上天下第一布衣詩人的名聲,所以也算得上一個準巨頭。
所以王稚登的結盟價值很高,算是幾大巨頭之下的最強人選了。
更重要的是蘇州府乃是王世貞的後院,如果王稚登生了反心,那就相當於王世貞後院起火。
想必兄長汪道昆是樂見其成的,但凡有點希望和實力的,誰不想去當那個文壇第一人?
看到汪道貫終於點了頭,王稚登心裡也鬆了口氣,這算是所能找到的最強盟友了。
而後王稚登又慷慨激昂的打氣說:“如今天時有變,復古派頹勢難掩,已經到了發難時機了!
我們面對盟主王鳳洲時,不可再唯唯諾諾,只知道附和他的陳腔濫調!
我們必須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必須要堅持自己的見解,正面壓倒王鳳洲的復古派學說!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畢竟復古派已經稱霸這麼多年,其學說早就被研究透了,我們攻擊起來毫無障礙!
況且天下苦復古派的人很多,只要我們登高一呼,必然應者紛紛!
總而言之,王失其鹿,就在揚州!”
王稚登還有一點沒說,王老盟主只應對林泰來就已經焦頭爛額了,還有多少精力再對付他們?
趁著老盟主正面與林泰來陷入苦戰,他們發動偷襲,成功機率實在太大了。
“說得好!”汪道貫情緒也被調動了起來,他們兄弟兩人這麼些年來一直在積攢實力,如今終於看到了希望。
然後汪道貫與王稚登約定道:“下次與王鳳洲論道之時,就是我們奮起之日!”
兩人一起幹了三大碗酒,算是代替歃血為盟了,此時心懷激盪,彷彿回到了意氣飛揚的少年歲月。
搞定了汪道貫,王稚登瞥見沒動靜的張鳳翼,“你也不能落後於吾輩,到了王鳳洲面前時,你也要為我們搖旗吶喊!”
如今王稚登的心思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張鳳翼可是書畫圈和戲曲界勢力的代表。
雖然書畫和戲曲這兩種界別不是文壇的中間位,但也是不可忽視的組成部分。
“那個,你們打算怎麼見到王鳳洲?”在旁邊看了半天戲的張鳳翼問道。
王稚登:“.”
好像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根本見不到王盟主。
“實在不行,就掏二十兩銀子吧。”汪道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