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芝見她哭,自己心裡也不好受,放緩了語氣道:“嬤嬤把我帶這麼大,已然是功不可沒,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希望嬤嬤不要把我當賣不出去一樣,整日憂心忡忡,我是沒了親孃,可我還有親爹不是嗎,嫁不成周大公子,世上就沒有其他的公子了嗎?”
一番話讓李嬤嬤慚愧不已,顫巍巍躬身道:“老奴錯了,老奴以後不會再這樣說了,小姐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趙蘭芝發了火,心情平和了許多,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道:“其實這幾天我也仔細想過,沒有孃親張羅,有些事確實不太好辦,所以我就等著袖兒回來去幫我問四姨娘的意思呢!”
謝南嘉和她對視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
沒孃的孩子,終於還是磕磕絆絆地長大了。
“四小姐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問四姨娘。”謝南嘉笑道,“四姨娘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
晚飯時分,老國公夫人說好久沒和小國公一起用過餐,打發下人去把蘇賢夫妻二人和老國公一塊請來陪自己吃飯。
老國公年輕時就愛收集古董,其中對古劍最為傾心,致仕後更是變本加厲地沉迷其中,整日不是出門淘換寶貝,就是把自己關在收藏室裡和一屋子寶貝作伴,一日三餐都不和老夫人一起用。
老夫人也懶得管他,自個樂得自在。
因此,老國公突然被老夫人這麼鄭重其事地叫上飯桌,直覺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要發生。
最近不同尋常的事有點多,前些天孫女剛找回,昨天皇后娘娘就來了,今天不知道又是什麼事。
蘇賢剛從外面回來就被叫來了母親這邊,和老國公有著同樣的困惑,除了發覺妻子的眼睛有些腫,神色有些不對,別的一無所知。
飯後,老夫人摒退了下人,才將請他們父子過來的原因說了。
父子二人大為震驚,尤其是蘇賢,當場就坐不住了,在房裡來來回回踱了幾趟後,方擠出一句話:“這,這怎麼可能?”
“是啊,錦屏不都回來了嗎,怎麼憑空又冒出一個,怕不是個騙子吧?”老國公拈鬚道。
“你長腦子了沒有,這是青雲自個查出來的,又不是人家主動找上門的,騙你什麼?”老夫人道。
盛青雲已然又紅了眼圈:“那孩子如今還矇在鼓裡,在定遠侯府做丫頭呢!”
蘇賢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喃喃道:“怎麼可能,錦屏是我親自去接的,來龍去脈都問得清清楚楚嚴絲合縫,就連脖子上的胎記都是反覆驗證過的,回來後,你們也各自問過,驗證過,確認無誤後,才正式給她辦的接風宴,不是嗎?”
“是那樣沒錯,可現在的問題是咱們確實弄錯了,難道就放任這個錯誤錯下去,讓咱們真正的骨肉回不了家嗎?”盛青雲道。
屋裡陷入一陣死寂。
老國公低下頭做沉思狀,蘇賢坐回到椅子上,垂著眼皮一臉凝重,老夫人還和先前一樣八風不動地坐著。
“你們是什麼意思,都不同意接嗎?”盛青雲頓時急了,起身道,“事實就擺在眼前,為什麼不接,你們不接,我自個去接!”
“不是不接,問題是怎麼接?”蘇賢緊鎖愁眉道,“接回來,現在的錦屏怎麼辦,皇后娘娘那裡怎麼辦,今日早朝結束後,皇上特意留我說話,說這門親事他很滿意,過兩天就著內務府來納采問名,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說怎麼接?”
“什麼,皇上都發話了?”盛青雲頹然跌坐回椅子上,腦子嗡嗡作響,臉色煞白道,“難道我的女兒就只能流落在外了嗎?”
“當然不能讓蘇家的骨肉流落在外。”沉默許久的老夫人開口道,“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你找個機會去定遠侯府把那孩子討過來,就說和她很投緣,想收她做義女,給錦屏做個伴……”
“義女?”盛青雲失禮地打斷了婆婆的話,“那是我親生的女兒,她身上流著我的血,怎麼能讓她做義女,她已經受了太多的苦,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
老夫人對於她的失禮頗為不滿,沉聲道:“義不義的,咱們自己知道不就行了,等回頭錦屏一出嫁,家裡就剩下她,還不是可著勁的疼她,和親生的有什麼區別?”
“可是……”
“別可是了,橫賢就只能這麼著了,要麼就不接,要麼就以義女的名義接,除此之外,別無良方!”老夫人沉下臉滿含威嚴地下了定論。
盛青雲還要說話,被丈夫連拉帶拽地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