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憨憨,逃命不是下山,而是把自己往絕路上趕,怕不是個傻子就是路痴。
她哀求道:“好漢,你放了我吧,我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你抓我當人質沒用。你聽得懂晉話麼。”
諸天神佛保佑,保佑這個憨憨得是個能溝通的憨憨,否則她就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也沒用。
刺客甲抹去嘴邊的血跡,一臉恨意:“我知今日難逃一死,可即便死也要拉你們兩個皇室的皇子公主墊背,叫那狗皇帝也嘗一嘗失去親人的錐心之痛。”
珍珠淚流滿面:“我不是高燕公主,我跟高燕皇室八竿子打不著。”
刺客甲不信。
珍珠證明道:“你有見過晉話發音這麼標準的高燕公主麼,或者你問問高燕皇子我是不是他親戚,我是大晉公主,千萬不要錯殺良民。”
刺客甲憤憤道:“那你更該死!”
珍珠怔了怔,她該不會遇到一個仇富的憨憨吧。
刺客甲道:“你的事我聽說過,你裝成神仙轉世,騙高燕百姓的銀子,你比這位高燕大皇子更可惡。你若死了,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珍珠儘量安撫,讓他冷靜:“壯士,你都不曾真真正正認識我,怎麼能妄下定論,我沒騙過高燕百姓。”
刺客甲道:“死到臨頭你還狡辯。”
珍珠解釋:“我已經很有錢了,何必騙那一文兩文,是他們認為我是神仙轉世,往驛館裡面扔錢。你不要看我穿得光鮮亮麗,其實我很可憐。你看在同是天涯可憐人的份上,放了我吧。”
刺客甲激動道:“你生來就錦衣玉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與蠹蟲無異之人有何可憐。”
珍珠實在害怕他一個失控,刀子就要劃破她頸上的血管:“金錢地位於我如糞土,然而我除了金錢和地位一無所有,不可憐麼?”
她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的夾著劍身,試試能不能推遠點,哪怕就推遠一厘米都好,不要離她脖子那麼近。
珍珠眼淚嘩啦啦的流,止不住:“我不曾因為自己是公主就仗勢欺人。相反,我盡我所能引導一方地痞流氓改邪歸正,建私塾讓窮苦孩子都能有書讀,我還安排就業,就是幫助老人和女人能自食其力。我這樣的人不敢說偉大,也算為百姓做過些許貢獻吧。”
珍珠捏住鼻子擤了一把鼻涕:“我怎麼就是蠹蟲了,身在帝王家難道是我的錯麼。你現在就因為個人的偏見,要拉著我去死,可憐我成親還沒滿一年。”
挾持她的刺客甲雖不太信,但挾持王乾蓀的刺客乙臉上卻閃現動容。
她看到刺客乙手腕上繫著紅豆串成的手鍊,紅豆即是相思豆,這刺客家中是不是有等著他回去的情人或是妻子。
珍珠試圖共情:“我那駙馬成親時與我說過生同衾死同穴,你殺了我,他也活不成了。我這幾日胸悶作嘔,說不定有身孕了,肚子裡有一個……不,或者是兩個。你殺了我等同殺了四個人。你們高燕難道沒有報應一說麼?”
刺客乙梗咽道:“放了她吧,不過是個女人。當為餘下的人攢下福報。”
珍珠在心裡狂點頭,總算是看到了一點點活的希望了。
王乾蓀見刺客乙有所鬆懈,捏住他的手腕,一個反手,雖掙開了鉗制,但武功受限,自知自己佔不了勝算卻也要拼死一搏。
兩人打了起來。
刺客甲把珍珠放了,去幫刺客乙。
魏子規趕到,他功力還未恢復。
珍珠哭喊:“魏子規。”
她想離開這危險的邊緣,奈何這三個人像障礙物打來打去,堵住了路。
珍珠心想這次要是能平安無事,日後一定自掏腰包,在這個危險景區加個護欄。
刺客乙本就沒想過活命,拽著王乾蓀同歸於盡跳下山崖,魏子規上前救珍珠,刺客甲腳一滑,把珍珠也拽下去了。
魏子規一個縱身,用盡最後力氣飛撲向前抱住珍珠,跌下去時抓住了懸崖上石縫中長出的一棵松樹。只是他攀住的那根樹枝有些細,承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魏子規抬頭看了眼即將折斷的樹枝,當機立斷對珍珠道:“試一試能不能夠著,快!”
珍珠腳下懸空,不敢低頭看,她聽魏子規的指示艱難的抓住了樹枝。
魏子規笑道:“再堅持一會兒,便會有人來了。我的銀子也存在吉利錢莊,印鑑就放在書房書桌最底下的櫃子。”
珍珠頓時生出不好的感覺:“你要幹什麼?”
高燕的冬季真的太乾燥了,風吹得珍珠臉疼。
她看著魏子規鬆開了手,想也不想的拉住了他,這一反應出自於本能,她還是發現了比死更可怕的事。
珍珠和魏子規一同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