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不敢置信的模樣瞄了瞄桌上的金元寶,欲言又止,但還是出聲詢問:“真是朝廷把俺老曹那幾兩銀錢都補上來?”
“嗯,還真是!”何坤笑容滿面,將手中握的金元寶,穩穩地放在曹毅的手心裡,再把曹毅的肥手合上:“心安理得地收下就是。”
曹毅受寵若驚,這握緊金元寶的肥手就沒敢再動。
何坤站起身,在院子裡到處看了看,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家裡人太少了,冷清。”
曹毅神色黯然,嘆息一聲:“怪俺老曹不行,自家婆娘似乎就是天生難孕,沒錢治呀。”
何坤瞭然點頭,轉過身來淡淡道:“這當父母的都不容易,我家那閨女偷溜下華山,說是要仗劍江湖,單槍匹馬的跑去北梁。你說氣人不。”
說完,何坤從錦衣袖袍裡拿出一服藥方,放在桌上,輕聲道:“這是本尚書從宮中太醫處求來的一個藥方,專治不孕症,送給驛丞你了。”
曹毅愣了愣神,顫顫巍巍地接過那一紙藥方。他肥碩的身軀猛地撲通跪伏在地,驚起一地雪花紛飛,朝何坤磕頭:“謝過尚書!”
何坤沒有看他,轉身開啟門走了出去。
門外,數十名錦衣衛持刀而立,隨時都有可能殺入其中。
一身魚龍服的陸忠橫過繡春刀別在身側,望著從院子中淡然走出的何坤,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恭敬道:“尚書,此番打探結果如何?這馬嵬驛驛丞,當真不是那北梁諜子?”
何坤看過他一眼,搖搖頭,“曹毅此人生性懦弱,唯獨獨愛妻子。若是忍氣吞聲數年剋扣工錢,倒是沒有什麼,但能連自己妻子都畏懼之深,不是能堪大用之人。”
陸忠凝視何坤,兩人目光交匯相視,後者目光中坦蕩無畏。
陸忠將身子湊上前,在何坤耳邊低語:“如今陛下病重,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那你殺了就是。”何坤目光憋過陸忠一眼,轉身離去。
陸忠深深地望了眼何坤,目光又移向院子,最終還是收起繡春刀,微微搖手,眾人無聲而退。
雖是寒冬,可曹毅的額頭上卻滲出不少汗珠。挽回一命的曹毅鬆開緊緊握住金元寶的手,若是仔細端詳,手掌之中已滿是汗水。
不知道發生什麼的馬蘭花從屋中,躡手躡腳地走出,一路小跑到自家男人身側。
她驚喜地看著桌上元寶,偏頭對曹毅說道:“難道是戶部尚書來咱家送錢來了,喲,這尚書可真好,知道咱家老曹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曹毅冷笑一番,伸出手掂了掂那隻元寶,“我的工錢加起來都沒有這金元寶值的錢多,是尚書多給了。”這位窩囊半輩子的六品小官驛丞目光溫柔地望著自家妻子,溫柔道:“這些年,沒少讓你跟我吃苦頭。”
“我拿著這服藥方去抓些藥回來,治你不孕的藥。”言罷,曹毅撐起肥胖的身子,走出院門之外。
在推開門的一剎那,見到外頭積雪層層卻已無人。
曹毅哈出一口氣,搓了搓手,頂著風雪前去買藥。
院落中,馬蘭花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得夫如此,妻又何求?
雍州,弘農郡郊外,一家客棧。
“女俠,您要的牛肉麵來嘍”
店小二端了熱氣騰騰的麵碗,動作利索地將麵碗放到何燻兒面前,只見店小二一甩肩上的帕子,笑容滿面道:“小姐,請慢用!”
何燻兒迫不及待地鼻翼湊上前聞了聞麵條的香味,頓時眉開眼笑,一臉驚喜地望著店小二:
“這聽說弘農美食眾多,今天本女俠隨便挑了你家麵館,沒想到,沒有大失所望。我來嚐嚐。”何燻兒從竹筒中挑出一雙碗筷,夾起麵條放入嘴中,品嚐一番味道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連連誇讚。
店小二吆喝道:“女俠喜歡就好,這牛肉麵是麵館裡的招牌。女俠這是點對了。”,能得到顧客讚許,哪家開店的夥計心頭自然是愉快。便多仔細打量了幾眼少女。
少女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紅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腰間別著一柄丹紅劍鞘,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大衣,英姿颯爽又不失動人之美,令人一眼難忘。
少女吃著麵條,絲毫沒有在意店小二的目光。
吃完這碗麵,江湖就要多出一位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