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江府,便從小巷中拐到了右側長街上,一路朝最熱鬧的東市而去。
沐雲與江呈佳走在最前面,於行人之間穿梭,身後的侍婢與醫者皆不敢靠的太近。趁著這個機會,江呈佳向沐雲問道:“阿依,我昏睡的這幾日...藏在江府之中的那個神秘幕後人,可有查到什麼線索?”
她仰著頭,壓低嗓音小聲問道。沐雲低下頭,盯她看了一眼,便眺向遠方,注意前面的路況,一邊往前走一邊答道:“倒是查到了點線索,如今正在確認中。”
江呈佳見她臉色稍稍沉了下來,心中忽有種惶惶不安的感覺。她從下方,仰視著、凝望著沐雲,一動不動,等著聽接下來的話。
沐雲斂眸,唇角墜了再墜,很是猶豫的瞥了她一眼,提了半口氣憋在心中未吐出,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阿依...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見她這般神態,江呈佳的恐慌愈加深切,追問道:“眼下這裡,正好吵鬧...你同我說,不會有任何人聽見。”
沐雲心神不定,眉宇之間砌如丘壑,愁雲滿繞:“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按照燭影所說...我去查了半年前府內之人的動向,也同時調查了那些近兩個月才被驅逐出府的僕婢的行蹤,發現...那段時間,離開過府內,且去過信鋪的,只有一個人。”
江呈佳不自覺的吞了吞喉嚨,手指攥了起來,很是緊張道:“是誰?”
沐雲垂下眸,盯著她,滿是猶疑道:“是...孫齊。”
“孫齊????”江呈佳吃了一驚,險些叫出聲。
沐雲鄭重其事道:“不錯。”
江呈佳不敢置信:“怎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
沐雲全然篤定的說著:“縱然你不相信。但在你昏睡這幾日,我反覆仔細的詢問過千機處在府宅附近安排的密探。此時,確鑿無疑。”
江呈佳震驚之餘,只覺得萬般駭然,疑惑不解道:“他是魏帝賜給君侯的人。照理說,通著皇宮裡的門路,應當是皇帝的眼線。君侯將他收服後,為他安置了家人。之後,他便忠心跟隨,並無任何出格舉動。他怎麼會是?這怎麼可能?阿依,你真的小心確認過了麼?此事可不好說笑...事關當年舊事,還有燭影的身世....況且,孫齊是誰?他怎麼會曉得這些秘密往事?若他知曉,那麼皇宮裡的那位...會不會也曉得什麼內幕?”
沐雲長嘆一聲道:“我雖不如你和阿軼那麼細心。但,這些事實,我也會再三確認。阿蘿,千機處將他們每個人的行蹤都記錄在案...文書之上皆有佐證。這一點,錯不了。”
“怎會這樣?”
江呈佳喃喃自語著。無論如何,她是萬萬沒有想到,孫齊竟然就是隱藏在江府之中,給燭影遞去匿名書信的人。
“我亦是確認再三,才相信此事的。”沐雲苦口婆心的勸道:“阿蘿,事實如此,你必須面對。”
江呈佳緊握手掌,指尖深深的陷入肉中。她望著眼前清明的一切,摸著身下坐著的木輪,總覺得一切很是虛無。在她印象中,孫齊懦弱膽小、不可擔當大任。沒想到,這些,竟也是他在做戲。
若無膽識,怎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事情?
“阿依,今日歸去...幫我安排一下吧。我要親自問問,他究竟是何人,又與當年的舊事舊人有著何種關係?以及...宮中那位,知不知曉他的一舉一動?”江呈佳的眸光逐漸深邃沉切,愈發冷寒,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陰森詭譎的戾氣。
沐雲見狀,只能點頭答應:“你說的,我自然都可以幫你安排。只是阿蘿,少動怒。你這樣氣淤心田,總有一天會支撐不住的。”
江呈佳氣結於心,胸口不斷起伏:“看如今這樣的情形,我怎能不動怒?孫齊入府,君侯雖防著,卻也是真心相待,收服後更是照料有加。可如今,卻得來這樣的結果...真叫人寒心。”
沐雲:“罷了。人心,是最不可度量之物。你如何能斷定,你們待他的好,他會完全接受呢?”
江呈佳苦笑一聲:“是啊。患生於多欲而人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