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見她神情堅決,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便無可奈何的答應道:“好罷、好罷。我聽你的,穿就是了...”
說罷,沐雲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即刻朝外面喚道:“紅茶、水河,快去準備你們家女君要穿的衣裳和手爐!”
不過片刻,紅茶與水河二人便各自拿著絨襖、褙子等衣物,帶著兩名婢女走進了屋中。
江呈佳幾乎是被他們兩人架著,穿上了一件件厚重無比的衣服。待穿戴完畢,她整個人便猶如陷在了裘袍裡面一般,只露出個腦袋,搖晃著圓滾滾、毛茸茸的身體,在屋子裡東倒西歪的站著,懷裡揣著個手爐,手裡還拿著一個,熱氣很快便將她的臉頰燻得通紅。
她瞪著撲哧撲哧的大眼睛,鼓囊著腮幫子,一臉鬱悶的盯著沐雲,委屈道:“真的要這樣嘛?我這樣出去,不招人笑話嘛?阿依...我...”
沐雲見她開口央求,立刻伸出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鐵面無情道:“打住,求我也沒用。若不如此,我不會帶你出去的。”
她不肯退讓一步。江呈佳只好同意,看著自己臃腫的身材,總覺得過於誇張,走了兩步路,更是覺得有些吃力。沐雲上前來,扶住她的胳膊,一起往屋外走。江呈佳慢吞吞的移動,像只被喂胖了的雪狐吃撐了肚子,難以前行。
兩人行至檻前,險些跨不出扇門。
江呈佳尷尬一笑,剛準備再勸沐雲,誰知一旁的孫齊竟不知從何處推出了一把嶄新的木輪,停在她面前道:“女君將將甦醒,定然疲乏困倦的很。身上穿了太多衣物,不好行走。下官這幾日特地尋了良工為您做了把木輪。您在身體徹底恢復之前,若是要出府,便讓水河與紅茶推著這把木輪隨行就好。這樣,身體的負擔也不會太重。”
孫齊這樣貼心,江呈佳並沒想到。她盯著那把做工精緻、嶄新好看的木輪,哭笑不得道:“罷了罷了。你們為我這樣操心,我若自己不珍重,反倒有些不識好歹了。”
說罷,她便抓住木輪的扶手,慢慢挪了幾步,坐到了席墊上,笑著說道:“就這樣出府吧,也好順勢將我的訊息傳出去。”
沐雲瞥了她一眼,奇怪道:“你要傳什麼訊息出去?”
江呈佳淡定道:“我歸江府這麼久,總得讓住在侯府裡的那位公主知曉我的近況呀?況且,淮王府裡的那位主子,不是一直厭惡我,想置我於死地麼?”
沐雲問:“你是要...作勢給寧錚和李湘君看?”
江呈佳輕輕頷首,默然不語。
沐雲攏起眉頭,垂下嘴角,有些不悅道:“我帶你出府,是為了讓你散散心。你怎麼...連這些時間,都要利用上?難道不能真真正正的放鬆休息麼?”
她面色僵著,似乎很不高興。
江呈佳坐在木輪上,仰頭望著女郎,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手道:“阿依。我也不做什麼,只是去鬧市逛一逛,放個風,讓淮王府以及南陽公主身邊的那些探子和細作知曉我的近況,便足矣。”
“我離開侯府,入住江府這麼多日,君侯沒有一次正面拜訪過江府。江府出事時,君侯也假作漠不關心的模樣,從不過問。但這些表面訊息,並不能讓外人以為,我們二人之間的夫妻情分已走到盡頭。只有把我重病多月的訊息放出去,才能讓寧錚與李湘君覺得我與君侯的關係已惡劣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致使君侯連來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君侯在前線血殺拼命。我留守在京,總要解決一些後顧之憂...不讓君侯擔憂侯府的情況。”
江呈佳用心解釋一番,希望沐雲能理解她的想法與做法。
她的一雙黑眸,澄亮而有色澤。沐雲與之對視,又心疼有無奈:“連這麼點小事你都要自己操心?何不如早早的交給我來辦?如此殫精竭慮,身體怎麼能痊癒?”
“阿依。我如今,不是已經大好了麼?”
沐雲臉上的傷感與心酸,每一寸、每一點都無比真實。江呈佳看著,感動之餘,只覺得愧疚,她牽住沐雲冰涼的手指,搖晃著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保證!今後我定會嚴格照著你的要求調養身體...”
沐雲這才緩了緩臉色,有些不情願的答應道:“好罷。你說的哦!日後不許同我反悔!”
江呈佳連連點頭道:“好好好。”
沐雲若有所思的轉了轉眸子,隨即走到女郎身後,推著木輪兩邊的支撐,往前行去。紅茶與水河、孫齊與年謙跟在女郎們的身後,隔了段距離,緩緩的往前踱著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