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腹之將,聽蕭颯提及邵雁,便閉上了嘴。
正因邵雁一計,都護將軍與長鳴軍兩位主將才能平安歸來。正因她以身犯險,這群擾亂邊城秩序的賊子才能落網。如今她重病不醒,眾人皆心急難耐。若有法子,能扼住她的病勢,付出再多代價,邊城諸將亦在所不惜。
呂尋一路押著秦冶往江呈佳所住的院落行去。
寧南憂將他帶至千珊面前時,她一臉不可置信,瞪眼望著秦冶,吃驚道:“君侯...是怎麼說服他前來...為女君醫治的?”
寧南憂不語,目光壓在秦冶身上,逼迫他主動上前,為江呈佳把脈。
秦冶悶聲不吭,跪在床榻邊,雙指放於江呈佳的手腕處,細細摸著她的脈搏。
三人一動不動的緊盯著他,只見其人之臉色從青轉白,從白轉暗,千變萬化,明暗難辨。
寧南憂在旁,見他神情轉變之快,心中不由驚顫。
稍些半晌,秦冶才悄聲開口道:“夫人她...舊疾新傷...累累病氣,已難以治癒。如今...只能由我替她施針,震住她體內之血氣,方有退燒甦醒之可能...另外...夫人之傷勢,需要幾味難尋的草藥,才能阻止其惡化。”
千珊緊跟其後詢問道:“她需要什麼草藥?”
秦冶一一列舉:“蟲齊、歸參、蠶蜍幹。”
千珊聽其之語,眉心不由緊鎖:“這邊城之中,要去何處尋這三味草藥?他們...皆如龍斛一般珍貴...那龍斛,還是姑娘費盡心思從鄧情那處得來的。秦冶,龍斛對姑娘的傷勢可有用處?”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兩眼發亮的衝著秦冶問道。
這身形瘦小的郎君搖了搖頭:“龍斛屬寒。夫人體內已滲入足量的寒氣,若以龍斛入藥,會直接使其體內隱毒復發...立刻身亡。”
千珊面色愁重,一臉陰鬱道:“秦冶,你不是不知,這三味藥有多麼難尋!你莫非根本不想救姑娘?”
秦冶冷眼瞥她,輕蔑不屑:“我既然肯來此地,便不會行這種卑鄙之策。若無這三位草藥,恐怕大羅神仙也難以救回夫人。”
千珊吃了閉門羹,神色懨懨。
寧南憂不想多費口舌,在旁問道:“這三味藥草...需從何處採摘?”
秦冶遂即答道:“蟲齊與歸參藏於火脈,而這蠶蜍幹則生長在斷崖高壁之上,只生長在會稽山的毒峰上,狀似蟾蜍,根身如蠶蛹。”
這兩處地界,皆非常人能登。若無經年的採藥之經驗,恐怕皆有去無回。
千珊氣急敗壞道:“秦冶,你這不是故意刁難是什麼?!”
秦冶冷笑:“任你如何說。我問心無愧。”
寧南憂不如千珊那般狂躁,而是逐漸冷靜了下來:“倘若她無這三味草藥...還能活多久?”
秦冶:“若我日日施針...能維持半月。”
此言一出,令三人皆顫,屋內陷入一陣寂寥。
寧南憂自榻邊起身,拖著病痛的雙腳,默默朝房舍外行去。
呂尋焦慮不安的跟著,小心翼翼試探道:“主公...您又要去哪裡?”
只見郎君倚在門框邊,沉寂片刻道:“呂尋...我記得,淮國王府之中...有這三位草藥存放。”
呂尋吃驚:“主公...您...您想從王府拿這三味藥?”
寧南憂閉上眼,硬著頭皮說道:“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你去安排人手,快馬加鞭趕回淮國,定要在十日之內取來三味草藥。”
從淮王府取藥這樣的決定,讓呂尋面如土灰,他企圖勸阻:“主公...若這樣,您的行蹤定會暴露!”
寧南憂雙眸緊閉,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話:“不必勸了。我意已決,你照做就是。”
呂尋仍不死心:“主公!一定還有別的方法!您何必行此險路!?”
呂尋的勸聲,令寧南憂不耐煩。他抬腳準備離開,生怕自己再聽呂尋之勸,會心生猶豫。
秦冶於屋中默默聽著這主僕二人的對話,扭頭朝昏睡的女郎望了一眼,微微彎起了嘴角。他竟不知...寧二郎鍾情於一人,竟能為其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