奼紫羞惱地瞪了寂夜一眼,半晌才整理著自己的袖袍,低聲道:“誰……誰生氣了,我好得很。”
彼時,園中異象突然橫生,棵棵枯死的大樹似被人操控般,連根拔地而起,如同會行走的人一樣,在空地上持續紮根行走。
沉寂了許久不曾有過異動的死氣,也像是突生靈智般,化作萬千殘影,伴著無數行走的枯樹盤旋於虛空之中,恰如鬼魅淒厲的哀嚎聲似震破天際,由遠及近,虛虛實實的傳來,直叫人心底毛骨悚然。
奼紫縮了縮脖子,立即躲到寂夜身後,顫顫巍巍的問道:“寂夜,這是……怎麼了。”
寂夜凝眸,手中卻是接連結印,不疾不徐道:“無礙,不過是怨靈造次罷了,不要緊。”
“怨靈。”奼紫眸中忽而一亮,隨即推開寂夜興奮道:“讓我試試。”
音落,她手中術法凝結,口中喃喃念道:“現……”
須臾,術法擊出,只聽駭人驚悚的淒厲慘叫聲再次響起。奼紫不由咬破手指,以血畫咒,不多時,一道閃著妖冶紫光的符咒悄然成形。
奼紫額間的彼岸花印忽而紫光大作,散發出濃烈紫光,直射那隱在夜色中不停竄動製造驚悚的死氣而去。
“嘭……”
行走的枯木瞬間被擊了個粉碎,化作漫天灰塵落了滿地。死氣似有所感般迅速躲開,卻還是被餘威波及,發出怨靈哀嚎的聲音,可謂是慘叫連連。
“啊……”
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虛空,直衝兩人耳膜而來。
奼紫見狀忙將手中畫好成形的符咒打出,喝道:“寂夜,快捂住耳朵。”
手剛剛觸到自己的耳廓,再往下,竟是一雙溫熱的大手將自己的耳朵緊捂。“寂夜,你……”
奼紫有些失神地回頭看向寂夜,眸光深深,好似這種侷促還只是第一次出現,直教她面紅耳赤。
“我沒事。”夜色中,寂夜輕輕勾了勾嘴角,低下頭附在奼紫耳畔,低低道。
低沉魔魅的聲音似要勾人魂魄般讓心不在焉的奼紫忽而一驚,仿若被妖邪附體,一時忘了反應,只呆呆站著,任憑寂夜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
許久,她才不適的扭了扭脖子,彆扭道:“寂夜,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哦,是嗎?”寂夜佯裝靠的更近了,又朝著奼紫耳畔吹了口熱氣。“我若說不呢!”
“你……”奼紫氣竭,卻又礙於場面不同,只得妥協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慘叫聲已然止歇。
寂夜收回手,手腕一翻,手中白光突然乍現,只見一杆通體泛著白玉光芒的白玉笛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手心。“走罷。”
“啊、走?!”奼紫半是疑惑地問道。
她還以為寂夜祭出長玉笛,是準備來個三百回合呢!
“自然。”寂夜點頭,一字一句道:“此時我們還沒能弄清此中情勢,還不能打草驚蛇。”頓了頓,他又試探的說道:“況且人間之事與我們無關,這裡無需我們多費心思。”
“怎麼與我們無關了。”果然,寂夜話音才落,奼紫便立刻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若是不救,這裡怕是遲早要成為人間煉獄。”
死氣橫生,從來都是怨靈叢生之地,這裡,她不過才來,便被限制了吸納死氣,由此可知,在那些暗不見天日的角落裡,或者更寬闊的地界裡,有多少怨靈如她一般,正在躍躍欲試,試圖掙脫出牢籠,禍害人間。
雖然,她並不是惡靈,卻始終也擺脫不了靈之一字。
得到的回答比預期的還要滿意,寂夜忍不住點了點頭,把玩著手中的長玉笛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天快亮了,我們還是快走罷。”
寬袍廣袖只是微微一拂動,便見滿園火光頃刻熄滅。
就在這時,門外面忽然發出沉重的推門聲響,似有人從外面正要破門而入。
奼紫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被寂夜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噓,別說話。”
奼紫明瞭的點了點頭。
寂夜這才放開她,拉著她的手走到一處假山後站定。
“咣噹”一聲,木門被人一腳踢開,只聽一個粗暴的男子聲音驟然響起,謾罵道:“哼!我當還以為是什麼寶貝被鎖在裡面,不過一扇破木門就費了小爺我這麼大勁,真是不吉利。”
說完,那男子又啐了口口水,對著身後招呼道:“快抬進去扔了吧。”邊說還不忘邊嘀咕。“真是活見鬼了,府中近日連連死人,估摸著那水潭都快要被這屍體填滿了罷。”
抬著屍體的幾個奴僕聞言一頓,皆有些懼怕的停在了門檻處,不敢再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