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官倉之糧本就缺少,要是軍隊斷糧,我們只有敗亡一途了。”李世民斷然拒絕。
蕭瑀苦苦勸說道:“自古民以食為天,一旦糧價虛高,緊跟著便是亂民暴動。如今糧價之高,使尋常百姓家的一年收入,都換不了一月可食之糧,這糧價要是不壓下來,恐生民變吶殿下!”
“蕭相國所言極是。百姓沒了糧食,民變將會在所難免。”陳叔達也起身行禮道:“其實被惡意收購的糧食並沒有離開蜀郡,幾乎盡數抓在大商手中,我們現在可以先動用官糧平抑糧價,同時找到那些大商,迫使他們降價售糧給朝廷即可。”
李世民冷冷的說道:“既然糧價暴漲乃是奸商所為,可勒令奸商們降下糧價,不從者立地處斬。官糧卻是萬萬不能動的。”
蕭瑀嘆息道:“殿下,要是大開殺戒,只怕亂上加亂啊。”
李世民淡淡的說道:“蕭相國,你認為殺奸商會引起天下大亂?”
蕭瑀一時間,不知從何答起,過了半晌,方是說道:“殿下,殺戮只會令事態更加嚴峻,民心可畏啊!”
李世民冷笑道:“自古以來,亂民何人能成就大事?陳勝和吳廣成事了嗎?張角成事了嗎?王薄、張金稱、高士達、竇建德、翟讓、李密成事了嗎?通通都沒有。所以秦亡、漢滅、隋亂通通都與民眾無關,所謂的民心根本就是—盤散沙,民亂不足為慮、貴族之亂才會致命,楊廣時期的隋朝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蕭瑀大聲道:“殿下……”
“夠了!此事無需再議,就這麼定了。”李世民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了,一揮袖打斷了蕭瑀,不耐煩的說道:“爾等與其在這裡囉裡囉嗦,浪費寶貴時間,倒不如去想辦法平抑糧價。”
蕭瑀失神的看著李世民,跟李淵、李建成比起來,他感覺李世民更加暴戾、專橫、獨斷,這讓他彷彿看到了往昔不聽勸說的楊廣。但是楊廣擁有的是一個完整的大隋天下,而李世民,連幾個不完整的郡都快失守了,又有什麼資格專橫獨裁?
都說患難見真情,這裡“真情”其實也可說是“真性情”;難道,李世民眼前的表現才是本真、本我?
這一刻,蕭瑀對李世民不僅失望,還絕望。
一時眾所俱寂,心思各異。
忽然,遠處傳來嫋嫋絲竹管絃之聲,靡靡之音飄搖入耳,間雜陣陣女人媚惑蕩冶嬌笑,七相神色一下子變得十分怪異起來。
這是皇宮?
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青樓。
一會兒又聽到一個男人聲情並茂正唱的得趣:“對壘龍床起戰戈,男女歡樂推又磨;狂蜂戲蝶吮花蕊,戀蜜狂蜂隱蜜窠。香汁泉中幹又溼,去鬢枕上起猶作;此間此樂世無雙,飛泉流瀑第一波……”
“……”眾人聽到這裡,臉全都黑了。
這淫曲兒可起青樓女子還下流。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這聲音竟是屬於大唐皇帝陛下李淵的。
七相不好作出異狀,心中卻已是萬分尷尬。李淵卻是好像很高興似的,旁若無人的一氣唱了三首曲子,然後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一會兒又傳來叮叮噹噹、噼裡啪啦的琵琶聲,模擬女聲的李淵,以一種神似被殺的豬的聲音唱道:“俏情郎真下流,噙奴櫻桃一兩顆,雙手上下胡亂摸。亂摸罷了又揉搓,兩枚葡萄尖又翹,害得奴家直尿尿…”
李世民霍地站了起來,轉身衝出兩步,可又止住了身子,胸膛起伏的呼呼直喘,一雙眼睛怒視著高大的宮牆。
他這裡是東宮宜秋宮西池院,與這裡只有一牆之隔的是宮城御苑山水池閣,那邊一唱,聲音理所當然的傳到了這邊來。
好半晌才平息了怒火,回頭瞧見七相探頭探腦在向自已看來,忍不住又怒道:“都不用做事了嗎?”
“臣等告退。”這時,又傳來李淵如若瀕臨死亡的豬一樣的歌聲,間雜著男女/合歡的極樂之聲。七相強忍住了差點噴湧出來的笑聲,漲紅著臉狼狽不堪的立即閃了人了。
李世民沒有再去理會七相,也沒有因為那妖魅的男女之聲尷尬,一雙眼睛精光畢露的死盯著高大紅牆。但是他臉上神色,卻充滿疑惑、思索、探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