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沈容膝另外一個肩膀又受了掌傷,兩隻手都廢了。
他們清點人數,受傷不嚴重的帶著受傷嚴重的下山。其餘人整頓整頓,靠著月色繼續往山上包圍。
他們很快搜到了山頂,卻見到那些人已經橫死在懸崖上,面如枯藤,很像先前受到走屍攻擊的差役的樣子。
汝三水見沈容膝兩隻手都無力地垂著,一邊還纏著布:“你怎麼了?”
沈容膝:“敢愛敢恨的代價。”
“臉色也這麼白,是被吸了陽氣。還好不是特別嚴重,但也夠你喝一壺了,回去至少躺三天。”
沈容膝奇道:“你也懂這個?”
汝三水作展臂狀:“瞧我不是毫髮無損站在這嗎?不懂一點,怎麼躲?”
然後她又覺出不對:“你說‘也’?對,你們既然受到襲擊了,是怎麼脫險的?”
“你殺了始作俑者,鬼魂沒了指使,自然退卻,還故意問什麼。”一個耳熟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沈容膝回頭:“江兄這是什麼意思?始作俑者自然是那些邪術士,可他們明顯是被鬼魂吸盡陽氣而死,想必是控制不住不分敵我的鬼魂,才讓他們得了報應。怎麼說是三水兄殺的?”
說話的人慢慢走出來,白衣棕帶,執篪背劍,站在月色下竟如雲遊之仙。
汝三水聽說是姓江,聲音耳熟,看著又眼熟。但就著朦朧月光細看,又認為的確沒見過他,這種感覺十分奇怪。
那人倒是波瀾不驚,向沈容膝提議道:“你不妨問問她,為什麼女扮男裝,她是什麼人,在躲誰的追殺,又怎麼懂陰陽邪術。”
阮鴻闕已經反應過來,長劍出鞘,直指汝三水。
沈容膝茫然看向汝三水:“會陰陽之術的女子……二十出頭……三水……孑三娘?”
孑三娘三個字一出,所有人的刀劍都指向了汝三水。
汝三水無奈笑言:“你們沒有一個能攔得住我。”
就算她現在腿上還有未痊癒的傷口,這麼一些普通人,只加一個有修為的小輩,根本撐不過她一炷香的攻擊。
“但是你不會屠殺無辜之人。”江珩平靜地說。
汝三水愣了愣。
江珩向她走來:“追捕你,是家弟與白家的主意。我親自調查過之後,卻認為事實並非如他們所說。我可以讓他們撤回追殺令。只要聽我的,你就會沒事。一切事關安危的,都告訴我。”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但看他嚴肅,也是好心,便沒有做聲。
她汝三水還用為了平安,聽命於江家一個晚輩?
“我會保護你。”
她突然睜大眼睛,驚疑不定地打量他:“你方才……說什麼?”
“我說,我會保護你。”
她耳中有些嗡鳴。恍惚間,兩張並不相像的臉,好像也重合在了一起。
當時那個意氣少年,也是這樣站在她面前,說:“三水妹妹,你好可愛,我很喜歡你,以後我梁乾保護你,有什麼人欺負了你,都來和我說。”
只是那人張揚自信,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氣。而面前的人,沉穩淡然,如一潭不可見底的寒澤。
他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誠懇說:“不論家弟的目的是什麼,他既要利用你,便是江家欠你的。不論你究竟為人如何,我江珩不會棄你不顧。更何況我認為你值得信任。”
她突然釋然,怎麼可能呢,那個人早已長眠百餘年,現在應是一抷黃土,魂歸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