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當然不叫胖子,但世人都忘了他叫什麼名字,就連他自己都忘了。
認識的人都叫他胖子,他乾脆就把這個名號當作名字,也樂得別人這麼稱呼他,但僅限於他認可的人。
你若手無縛雞之力,叫他胖子恐怕會倒大黴,因為胖子有口棺材,棺材裡關著一個瘋子。
僅僅是一根手指搭在棺材上,就足以令嚴挺止住腳步,呼吸急促,因為他知道那個瘋子是會殺人的瘋子。
但嚴挺剋制得很好,他不想在陳白嫻面前露出一絲的恐懼,哪怕只是稍微顫抖一下也不能。
嚴挺努力擠出一張笑臉,道:“如果瘋子只是吃了我就會飽,我倒是樂意將我的身體奉上,只可惜我一個人是填不飽他的肚子的,他一旦開口吃肉,至少要吃五六個才會停下。”
胖子道:“你倒是很瞭解他,似乎比我還要了解。”
嚴挺笑道:“那是自然,我只見過瘋子一眼,但就那一眼看到的恐怕此生都忘不掉。”
胖子仰頭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手掌輕輕的拍著棺材,每一下都敲在嚴挺的心上,陳白嫻也忍不住扭過頭看著胖子,他也有些害怕,害怕胖子立刻將瘋子放出來,因為他與胖子離得很近。
胖子笑罷,對嚴挺道:“我真不想與你做敵人,如果你死了,世上能叫我胖子的人又會少一個。”
嚴挺道:“如果你不想,就不會來這裡。”
胖子點頭,道:“如果我能殺了你,足夠吹噓好久,就是死了也要在墓碑上刻幾個字。”
嚴挺問道:“什麼字?”
胖子道:“殺嚴挺者,埋葬於此。”
嚴挺笑了,這次笑並不是硬撐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因為敵人的欣賞往往比朋友的稱讚更令人愉悅。
嚴挺道:“如果我今日不死,我也會在我的墓碑上刻幾個字。”
胖子問道:“什麼字?”
嚴挺道:“胖子殺不了的人,埋葬於此。”
胖子又是仰天長笑,肥肉橫生的胖臉幾乎擰成一團,整張臉都笑成硃紅色,拍著棺材的手掌重重加大了力度,胖子一邊笑一邊對身邊的陳白嫻問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殺嚴挺,這麼有趣的朋友我真有些捨不得殺他。”
陳白嫻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殺意,他只是握緊手中的劍。
朋友?他不需要朋友,特別是比自己還要優秀的朋友,他更不能容忍。
山林間傳來一陣清風,微微吹亂嚴挺的頭髮,嚴挺沒有再與胖子敘舊,而是面對陳白嫻,這個他最不想與之為敵的人。
“如果我死了,你會如何對待城九酒?”
陳白嫻一愣,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這個人臨死之際居然還在關心別人?他的身體忍不住開始燥熱,他不明白嚴挺的腦袋到底裝著什麼,怎會與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嚴挺見陳白嫻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又問了一次:“如果我死了,你會如何對待城九酒?”
陳白嫻頓了頓,道:“城九酒也要死。”
嚴挺點頭:“明白了。”說罷向前一步,對胖子問道:“你來殺我,除了你自己的想法,是否還因為血影的脅迫?”
胖子點頭,嚴挺笑道:“我可以給你一個無需開啟棺材就可以回去交差的法子,你要不要聽?”
胖子道:“當然要聽。”
陳白嫻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也想知道嚴挺接下來會說什麼。
嚴挺指著陳白嫻,對胖子說道:“今日的局面皆因他而起,這是我與他的事,你可以等。”
胖子心神意會,又問道:“待你處理完與他的事,又該如何?”
嚴挺道:“我束手就擒,跟你回去。”
胖子興奮的吹了聲口哨,饒有興趣的看著陳白嫻,這個法子也是他很中意的,因為他清楚嚴挺的身手,也瞭解嚴挺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