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雙眼看到全身佈滿特殊符文的花若秋，此時已經再次揮拳衝向剛剛被轟到不遠處的曲昭琳。損耗嚴重的曲昭琳緊忙起身抵擋，卻又一次被花若秋震得踉蹌後退。
花若秋一邊猛烈攻擊著曲昭琳，一邊對我大聲說道：“主人，我是不夠聰明，什麼都不懂。我不懂你們說的正與邪、對與錯，我也不懂夫人為什麼不讓我們插手你和這壞女人之間的事，我更不懂主人你為什麼會選擇甘心死在這壞女人手上。但是我就想問主人一句，你真的要為了這個壞女人拋棄我們所有人嗎？！”
花若秋的質問在我的腦中不住迴響，我愣在那裡，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秋說的沒錯。”玉沁蕊來到我的身邊，她清澈的雙眸注視著我，說道：“師弟，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願意與你一起。只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被一時心魔所困。”
“心魔嗎？或許吧。”我低下頭，雖然現在清醒了些許，可心中的壓抑依舊令我難以忍受。
我抬起頭看向玉沁蕊，苦澀的懇求道：“蕊兒姐，我真的累了。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我受不了了，要不咱們走吧？我一個人的選擇決定不了中洲億萬黎民的命運，咱們回去吧。以後什麼都不管了，好不好？”
玉沁蕊聽到我話明顯有些動容，也許她從來沒有想過我也會有這樣脆弱的一面。她那幾乎永遠波瀾不驚的面龐第一次出現如此複雜的神情，在她看我的眼神中充滿了疼愛、不忍、關切。
玉沁蕊上前幾步蹲在我面前，抬起微顫的手輕撫我的臉龐，凝視我的雙眼認真說道：“你做什麼選擇都好。我只是有一點替你擔心，如果你死在曲昭琳手中或者今日就此放過曲昭琳，將會對整個中洲的戰局產生怎樣的影響你想清楚了嗎？今日你若放過曲昭琳，玄真師伯那裡你如何考慮？”
不等我說話，玉沁蕊神情堅決的注著我繼續說道：“師弟，我想讓你知道，只要你心中做出決斷，你的決定我必跟隨。你今日若死，我願與你同死。若你今日放過曲昭琳，他日在玄真師伯面前，我願與你一同領死。”
“蕊兒姐，你。。。”我沒有想到玉沁蕊在親眼見到我對曲昭琳這般糾葛的感情後，此時此刻她竟然還會選擇如此一無反顧的支援我，甚至不惜為我捨棄生命。
一時間，玉沁蕊的這份不摻雜一絲私心的情感好似一股清泉流入我的心間，她的話讓我的思緒重新清晰起來，心中的積鬱也開始緩緩消散。
‘我的選擇。。。我若出於私心做出選擇，對得起這份無私的感情嗎？對得起這毫無保留的信任、支援嗎？’我看著玉沁蕊清澈的雙眸不知該如何決定，我下意識的轉頭向不遠處看去。而玉沁蕊什麼都沒說，她只是默默注視著我，等待我最終的選擇。
雖然曲昭琳之前的傷勢因那塊玉牌恢復大半，但是她在與我交手時所損耗的大量靈力卻沒有恢復太多。僅在玉沁蕊和我說話這片刻時間裡，曲昭琳已經被花若秋打得基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全身多處冒起了被巫毒灼燒的白煙。
‘有蕊兒姐這樣的絕世女子寧願放棄生命，也一無反顧的支援我、包容我，卻沒有對我有一絲私心的佔有、索求。而我竟然在這裡跟視生命如草菅的曲昭琳相愛相殺，剛剛還想要將我這條命送給曲昭琳。。。’
‘不對，我在想什麼？我這算是對我自己感情的選擇嗎？這真的僅僅只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問題嗎？不！當然不是，如果真的這麼簡單的話，早就解決了。。。’
‘唉。。。自從帶著湘兒上崑崙山以來。。不，自從當初我來到這個世界遇到師父之後，這些年來我得到了太多太多。不論我心裡是否堅持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這個世界我早已不再普通，我已經與這片中洲大陸有了千絲萬縷的牽連。’
‘蕊兒姐說的沒錯。我若出事，整個中洲的局勢必然會受到影響，不然聖心教這些年也不會那麼處心積慮的想要除掉我。那樣的話，很可能會有更多的無辜百姓因我今日的選擇而死，我有資格讓無數無辜的百姓為我的私心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如果我為了一位對生命沒有絲毫敬畏的摯愛，自私的選擇無視天下眾生的生死，那麼我與我一直對抗的聖心教又有什麼區別？這種不計後果的感情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退一萬步來講，就如花若秋剛才所說，我真的要為了一個曲昭琳而捨棄這麼多年跟我出生入死、全心全意信任我的所有同伴嗎？’
‘如果我今天選擇了曲昭琳，哪怕是我找機會放她離開，全天下人也都會知道我的背叛。因為我是算無遺漏的窺天術傳人，沒有人會相信曲昭琳是意外逃脫的。’
‘曲昭琳是聖心教的聖女，放走曲昭琳就意味著背叛。那湘兒該怎麼辦？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妹妹。當年我答應湘兒的母親一定護湘兒周全，而我現在卻要親手將她拉入深淵？還在前線與神魔奮戰的玄真師伯又該怎麼辦？難道我要成為崑崙派第二個望山嗎？’
‘還有一直無條件支援我的掌門師兄和堂主師兄們，我若背叛，必定會對整個崑崙派造成巨大的衝擊，我對得起他們嗎？最重要的是，師父他還在死亡沙漠中等著我。他老人家一生幾經磨難，還依然選擇為天下蒼生不顧生死，而我卻要選擇背叛？？’
‘如果不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初被師父收留，我早就死在荒山裡了。當年師父時刻忍受著天罰之苦悉心養育我，將他一生所學傾囊相授，他對我唯一的告誡只有若有朝一日遇到魔道中人必殺之，而我現在竟然要為了魔道聖女背叛師父他老人家？！’
‘前世我就是因讓我心中最尊敬的老人失望，而成為我一直難以釋懷的遺憾。如今難道我還要讓師父他老人家也對我失望嗎？！’
‘不，我一直以來的想法沒有錯。我的心痛、我的壓抑、我的不捨，是因為我對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而我用盡心力去愛一個人並沒有錯，我的錯是愛錯了人，我不該愛上視生命如草菅的曲昭琳。’想到這裡，我渾濁、混亂的思緒終於迴歸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