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下方力圖掙脫束縛的曲昭琳,這時看到半空中的雷龍已經從巨口中朝她噴出巨大的暗紫色雷柱,她心知這一擊她根本不可能躲過。
故而,曲昭琳完全放棄掙脫壓制,轉而全力催動觀音像將佛珠祭向半空,同時連續揮舞六隻觀音玉臂畫出一個玄奧的符號嵌在佛珠中,一同迎向朝她迅速襲來的雷柱,她自己則被腳下的蓮花快速包裹其中。
那道由玄奧的符號與佛珠所組成的屏障,在雷柱的強勁衝擊下只堅持了兩三息的時間就如鏡面般化作無數碎片。
散發著妖豔紅光的六支觀音玉臂相互疊加在一起,卻依舊無法抵擋雷柱的轟擊,觀音玉臂在雷電狂躁的撕鉸中逐漸碎裂,直至整尊觀音像徹底消失。最終,包裹在蓮花之中的曲昭琳被雷柱完全吞沒。
‘她。。。會死嗎。。’我說不清此刻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感受,或許是突然泛起的酸楚、悔恨、不捨,或許是痛苦、不安、撕裂。
‘唉。。。也許,這樣結束也不失為是一個完整的結局。’我壓抑著從心底漸漸湧出的痛徹,無奈的自我安慰著自己。
可這份疼痛是如此真實,令我連呼吸都開始變得越發困難。我目光呆滯的看著雷柱漸漸消失,從雷龍變回雲霧的流雲已經稀鬆得無法再支撐我浮在空中。我從半空緩緩下落,看著不遠被撕裂的大地早已化作一片焦土,密集、狂躁的雷電依然在肆虐。
這時,我忽然發現在雷電暴虐的中央處有一個嬌弱的身影,仍在催動著一個已經殘破不堪的半透明金鐘在狂雷中苦苦支撐。
‘她居然沒有死?!’不知為何,此刻我心中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欣喜。
很快,殘破的金鐘再難支撐到雷電完全消失,瞬間化成粉末徹底消散。威勢逐漸微弱的雷電連續轟擊在脫力的曲昭琳身上,直到將她完全擊倒在地的幾息之後全部消失,整個過程曲昭琳硬是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響。
良久,氣若游絲的曲昭琳前額用力頂著地面,用她那近乎被雷電燒成焦炭的雙臂,依然在不斷嘗圖撐起自己重傷的身軀,她散亂的秀髮讓我無法看清她此時的容顏。就在曲昭琳掙扎著抬起頭看向我的一瞬,從她的口中猛然噴出一道血柱。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愣在原地,心中劇烈的絞痛令我全身僵直,周圍噪雜的戰場、震徹山谷的喊殺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了,我的眼中只有不遠處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這一幕是那麼的不真實。
‘我是不是錯了?這真是我想要的結果嗎?我為什麼一定要親手殺死我的摯愛,我為什麼一定要遭受這般情劫!?’
下一刻,一個青色的玉牌從曲昭琳的胸口滑出,所散發的淡淡微光逐漸增強。隨著玉牌慢慢碎裂,玉牌散發出的青色光芒不斷擴大,直到完全破碎將曲昭琳融入光芒之中。
光團將曲昭琳緩緩托起,快速恢復著她身上的傷勢,她身上被燒焦的衣服也由各色的花朵補全,仿若一位花中仙子。儘管臉上的汙跡、散亂的秀髮仍讓曲昭琳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從她的神情、氣息上可以確定,她的傷勢在十幾息的時間裡恢復六七成。
光暈緩緩散去,曲昭琳穩穩落回地面,雙眼死死的盯著我,透著無盡的怒火與仇恨。她的目光彷彿一柄利劍將我的心臟刺穿,剛才我不留餘地的對她痛下殺手就此將我們之間的感情徹底粉碎,現在只留下深深的憎恨。或許,這才是我們作為水火不容的敵人應有的狀態。
“啊啊啊!!!”曲昭琳歇斯底里的向我嘶喊著,充滿憤恨的雙眼中幾滴不甘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龐。
壓抑在內心的所有情感瞬間爆發,一直支撐我的理性、信念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我原本就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些!!?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人嗎!?這是夢嗎?!這就是一場噩夢!!這場噩夢為什麼還不結束?!’
看著周身翻湧著氣浪的曲昭琳朝我衝來,縱然大道的波動已經強烈提示我危險來臨,而我卻依舊滿腦空白的僵直在原地,木訥的看著曲昭琳將雙掌拍在我的胸口。
我身上的獸紋皮甲閃耀金光護主,卻無法完全擋下曲昭琳這不顧一切的一擊。震耳的轟鳴、劇烈的震盪令我心神渙散,我被強勁的衝擊轟到半空中,而我此刻根本分不清我感受到的劇痛究竟來自身體,還是內心。
‘她。。。真的好痛苦。我能感受到。。。我不想她痛苦。’
曲昭琳躍到我的正上方,腳下生成一朵彩蓮全力一踏,彩蓮極速砸中我的身體,再次把我從空中轟向地面。
‘咳!好疼啊!!因為我真的想要殺她,她才會這麼傷心、痛苦,這麼恨我的吧。’我被曲昭琳震得胸中氣血翻湧,側頭吐出胸中的淤血,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曲昭琳。
曲昭琳憤怒的朝我吼道:“你在幹什麼!?你不是一心想要親手殺了我嗎!?來啊!!動手啊!!做個了斷!”
‘我這個道士還真可笑啊。。。想不到這個時候她在我的心裡依然是那麼美。我修道、修心到底修了些什麼啊?我曾經是多麼想給她這世上所有的幸福啊。我究竟都幹了什麼啊??’多年來我心中積壓的苦楚在這一刻全部迸發了出來。
‘算了。。我真的累了,我受夠了這樣的愛恨煎熬,我受夠了這場正邪之爭。被感情打敗就被打敗吧。我不能背叛我的立場與她們聖心教為伍,那我就把這條命還她吧。’想到這裡,我心裡忽然好輕鬆,看著曲昭琳不自覺的微笑起來。
曲昭琳看到我微笑反而更加憤怒,她爆喝道:“你以為你有至寶護體我就殺不死你嗎?!!給我死!!”說著,她右手雙指凝氣成劍,直奔我眉心而來。
‘真好,終於結束了。原來這些年我心裡壓了好多東西啊。。現在一切終於都與我無關了。’看著曲昭琳向我刺來,我釋然的閉上了雙眼。
下一刻,一聲劇烈的轟擊聲在我面前響起,緊接著便聽到花若秋的怒喝:“壞女人,敢殺我主人,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