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宗,一座偏遠的小山上。
江山客一動不敢動的站在窗外,看著墨嵐在忙碌的身影,只覺得心裡好像,突然之間就不恨了,一切彷彿美好的都能再重來。
眼前的場景美得不像真實,就連伸手動一下都會害怕,怕這是幻覺,生怕裡面的人像無數次在夢裡那樣,觸碰一下就消失了。
一直到被一個兩歲的娃娃驚的回神,那孩子揉著眼睛,奶聲奶氣的叫著孃親,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搖搖晃晃的跑到墨嵐身邊。
墨嵐連忙的將手裡的東西放下,趕緊把他抱起來,輕聲哄著。
“歌兒怎麼醒了呀,哦哦,乖,孃親給你講故事好不好啊?”
“歌兒要聽大灰狼~的故事!”揉著眼睛的男娃娃聞言立馬來了精神,揉著惺忪的睡眸說到。
“好!那我們就講大灰狼的故事,從前呢,有一隻……嗷嗚!”墨嵐突然嚇唬小兒,歌兒被嚇得清醒了,撇著嘴就要哭。
“哇……孃親,你嚇我!不跟你親了!哼!”委屈巴巴的男娃娃,到底是不愛哭的,揉了怎麼也不掉淚的眼睛,鼓著腮幫子就掙扎出孃親的懷抱,往門外跌跌撞撞的跑,卻一頭扎進溫熱的胸膛。
江北從外面一路找進來,急得不行,看到了跑過來的歌兒先一把抱住了,這才心安。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呃……我,墨嵐,我、我練功給忘了……哎呀哎呀,好好,抱抱抱抱,歌兒怎麼了?”江北抱著歌兒,皺眉問。
“孃親!嚇唬我,壞人!不理她!”說著,就扭頭抱緊了江北的脖子,不肯回頭看墨嵐了。
江北摟緊了歌兒,知道沒人欺負母子兩人,就鬆了一口氣。
墨嵐看過來,江北把手裡的配劍放在桌子上,兩人不禁相視一笑,默契的走到桌子前坐下。
“歌兒真是真小氣呢,那不理我,還要不要吃飯飯啊?”墨嵐拿著一碟子荷花酥晃了晃,看著孩兒立馬嘴饞的回頭,開始咬手指。
果然禁不住誘惑的小孩兒,屁顛屁顛的就伸手要吃,江北就抱著他去拿。
小孩兒拿起來一個,先塞進最近江北的嘴裡,然後又遠遠給孃親餵了一個,再給自己拿了三個。抱著盤子不撒手了,一副剩下都是我的表情。
樂的墨嵐和江北不禁又笑出來了聲音,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江山客眨了眨睏倦的眸子,卻依舊不捨得離開,甚至不願少看一眼。
自己心裡像有一面鏡子,沉寂了幾年不曾起波瀾,此時卻突然炸開了來。無數碎片在血肉裡翻滾不休,扎的他大氣都不能喘,疼的他眼睛裡立馬有了淚水。
夜裡,月光明亮,庭下如積水空明。
江北還在門庭前的空地上不知疲倦的練劍,而墨嵐則收拾了一筐髒衣服,哄好了小兒就出門去。
小山矮的很,但是草木茂盛。唯有一小塊兒空白地上一毛不拔,似乎是經常被踩踏所致,花草不生。
這裡距離主峰雖然很遠,但是卻很安靜。周圍的草木又被江北打理過,清理出一條通向溪水的小路,墨嵐就沿著小路去那裡洗衣服。
個子不高,還有些瘦弱的女子,依舊是美麗靜好的,只是眼中多了些不為外人道的滄桑。她捲起褲腿衣袖,坐在石頭上,將衣服先浸入河水中洗了兩遍,裝進竹籃裡瀝水。
轉身準備拿起來框子裡小衣服時,突然看到了一個人,正靜靜站在她身後!那人一聲不響,嚇得她一下子站了起來。
手往腰間摸著,身子卻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就向後面的河水倒去。
結果那人眨眼就到。欺身而來,唇被輕輕捂住,驚呼還沒出口。墨嵐被那人抱住,利落的轉了個身,站定。
就如同當年那般,在皇宮的荷花湖邊一般,也是如此轉身,然後望進一雙讓人沉淪的桃花眼,可是這次……心卻不會動了,所以臉也不會紅了。
時間好像停止在這一瞬間,墨嵐的心停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姜山岢,驚訝道:
“姜山岢?你,你不是死了嗎?”
墨嵐大驚,姜山岢明明在三年前就死了啊!
兩儀教掌門隨後也逝世,南子昭繼位,與伏詩畫成親。父皇曾經親自去兩儀教取太子的屍首,卻只帶走了軒轅劍。短短三年裡,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姜山岢和修文,不是都失足死在兩儀教後山了麼?
“嗯,死了。所以我不是姜山苛,我現在是江山客了,我……入魔了,不能再幫父皇守護江山,所以……”
所以他已經是人間的過客,那再回不去的皇宮,再也拿不起的軒轅,都是因為他姜山苛不顧勸阻,去追求所謂的自由,最後一腳踏進深淵……
他是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