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忙問:“那這些說的是什麼?”
赤雲道人答道:“說這世間萬物都是空虛幻影,生滅無常,如同露水閃電虛無短暫,切莫執著。只是這佛經上的話,跟這機關有什麼關係?總不能是故弄玄虛。”
裴書白搖頭道:“不會的,先前出現的字,多多少少都和所在的機關有些關聯,這裡特意出現這些字,也一定和接下來要遇見的有些關係。”
話音剛落,木輪車車輪又開始轉動起來,眾人趕忙抓緊車斗邊沿,果然如公孫憶所言,這木輪車俯衝之下速度極快,若不是六人皆是修武之人,光是這下墜之勢便能要了人的命。
饒是如此,所有人還是覺得頭暈目眩渾身難受,周遭事物急急從耳畔掠過,哪裡分得清是什麼?而且這鎖鏈好似也沒個盡頭,就這麼無止境地向下猛衝。
許久之後,公孫憶覺察出不對勁,按照此等速度,早就該到了最底,而面前鎖鏈仍是看不到盡頭,想必所有人已經著了機關的道,只是誰也未曾察覺,於是便開口言道:“咱們可能已經被機關控制了。”
此言一出,讓本就十分難受的眾人更是如墜冰窟,赤雲道人皺眉道:“我就說為什麼這麼久還不到底,那你快想想辦法!”
公孫憶心中叫苦,豈能如此輕易就想到解決之道:“咱們中了什麼機關尚未可知?還是想法子先阻住下墜的勢頭!”
顧寧聞言立馬伸出雙手,掌心朝著前方鎖鏈,無數寒冰應勢而出,在鎖鏈前端結成冰陣,只見一根根寒冰柱在鎖鏈前瞬間凝結,一根比一根高,待得木輪車靠近,冰柱趕前一步傾倒,搭成一節平緩的冰鏈,只是顧寧真氣拿捏畢竟不到火候,也只能在自己木輪車前頭結出寒冰陣,如此一來顧寧乘坐的木輪車倒是速度減緩,其他眾人卻是呼的一聲沒了蹤影。顧寧心下一沉,自己只想著減緩木輪車俯衝勢頭,卻沒在意其他人。
待裴書白髮覺顧寧停在後面時,自己這邊早就不知衝出去多遠,裴書白擔心顧寧一個人留在後面遇到危險,當即爬下身子,面朝木輪車底,背後凝出蟬翼法相,為了停住木輪車,裴書白也是發了狠,不僅開啟了體內不動明王真氣的匣子,還催動了狂暴之血,如此一來裴書白背後六拳法相瞬間凝結,只見法相六拳齊齊伸向木輪車車輪,一把將木輪車下的鎖鏈死死鉗住,如此一來,輪子便沒法順利在鎖鏈上滾動,裴書白心中暗道:“若是車子衝勢太大翻了出去,自己只有抓緊鎖鏈這一個法子,才能讓自己穩住。”一念至此裴書白大喝一聲,好在那木輪車只是停住,並沒有翻出去。
裴顧二人相繼穩住俯衝之勢,其餘眾人也坐不住,赤雲道人本就不想乘坐木車,當即把心一橫,索性跳出木車,躍起之時,赤雲道人使出雲憩松心法,身子變得無比靈動,隨著俯衝之勢向下飄出一截之後,便緩緩飄到鎖鏈之上,雙腳一邊踏著一條鎖鏈軌道,雖是鎖鏈向下之勢極為陡峭,但赤雲道人仗著雲憩松心法,立於其上也並未再向下墜,如此一來,反倒比在木車上好受的多。
春景明哪裡有什麼法子,只瞧了一眼赤雲道人棄車,自己身下的木輪車便又衝出去很遠,春景明心中明白,若是再遲疑,只會距離眾人越來越遠,當即把心一橫,大喝一聲也跳出木輪車,只是春景明哪裡會雲憩松心法,身子哪裡抵抗的了俯衝之勢,好不容易跳出車子,身體竟不受控制地朝下墜去。
公孫憶見春景明棄車之後遇險,哪能放任不管,即便沒想出萬全之策,也只得先出手救下春景明,公孫憶不再多想,握著天機子手骨,朝著身旁木車斬去,原想著將春景明所乘的木車擊碎,待得木板四散飛出,給春景明有借勢踏腳的地方,便有可能讓春景明在空中穩住身子,只是公孫憶在玄淵碁局耗費太多真氣,眼下雖是有心,卻連一記聚鋒式也使不出,只得眼睜睜瞧著春景明失去平衡在空中亂舞。
電光石火之間,春景明將天光刃一橫,趕在身子穿過鎖鏈軌道之際,強行把天光刃架在鎖鏈之上,只是如此一來,身子即便不再墜落,但那鎖鏈本就十分傾斜,雖是有天光刃做搭手,春景明俯衝之勢還是極快。
忽然一陣簫音響起,春景明只覺動作變緩,繼而一道人影閃過,竟是吳昊出現在自己頭頂,只見吳昊身下架著七彩音團,正吹奏一根馬首短蕭,自己下墜之勢明顯減緩,便知是吳昊《大音希聲訣》之功。
那簫音威力極大,不僅春景明墜勢得緩,連帶這公孫憶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只是那木輪車哪裡會受簫音影響,仍是衝勁十足,公孫憶不敢大意,想趁著自己還能緩緩移動棄車而去,如此便能像春景明一樣,用天機子手骨在鎖鏈滑軌上穩住身子,吳昊便能過來施救,哪知自己真氣大損,竟是抵禦不住這簫音,想要跳出木輪車,根本就做不到,也正是這麼一遲疑,木輪車瞬間甩開眾人,朝著更深處墜去。
春景明瞧見不妙,心中焦急如焚,只是開口說話卻是極為緩慢:“吳門主,快去!公孫憶!”等這幾個字說完,公孫憶的木輪車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吳昊面色凝重,兀自吹奏神簫緊那羅,根本不去理會身後,接著簫聲陡變,又一個七彩音團出現在春景明身下,清音曲曲風變換,春景明身子恢復如常,開口便道:“吳門主,公孫...公孫憶...他不見了!”
吳昊根本不言語,也沒有半點去找公孫憶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待得春景明拉住鎖鏈不需要音團拖住身子,吳昊拉住一根鎖鏈,一手將神簫收入懷中。
春景明哪裡知道吳昊根本就不想去救公孫憶,吹奏神簫救下是吳昊早就計算好的,瞧著是情急之下,吹奏清音曲救下春景明,實在簫音是衝著公孫憶而去,就是要死死控住公孫憶,不讓其從木輪車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