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白當即一愣,竟不知該扶還是該退,眼見師父從空中俯衝而下,指尖無鋒劍氣呼之欲出,可偏偏對著的也是自己的師父,遲疑間那假裴書白也已近身,手中小神鋒直指裴書白後心,地上的公孫憶一把拽過裴書白,免得裴書白背後中招,裴書白當即明白,地上的公孫憶才是自己的師父,不然為何要救自己?藉著公孫憶拽開自己的力道,裴書白也順勢將公孫憶拽起,離開原地。
這邊剛一挪開,身後假師徒攻招已至,公孫憶運起真氣,擋住假裴書白斬出的無鋒劍氣,而裴書白這邊也用真氣盪開假公孫憶的招式,師徒倆互相配合,這才阻住頹勢,和假師徒堪堪戰平。
顧寧這邊也遇到難題,饒是三種真氣交相使出,對方全都一一照仿,場中燚界、極地、雷澤已將紅玫石筍原本的光亮遮蓋,卻分不清到底哪一片是自己所設?而且更讓顧寧倍感壓力的是,這一番交手,自己真氣耗費不輕,可假的自己好似不知疲倦一般,招式威力一記強似一記,眼下雖是分不清勝負,可若是再打下去,自己則必敗無疑。只是對方不給自己思考破解之道的機會,冰雷火此起彼伏,哪裡容得半點分心?
站在遠處平臺之上的二人瞧見形勢不對,也跟著著急起來,吳昊道:“這石筍果然邪門,也不知怎麼就多出人來,這不就是讓公孫先生他們自己和自己交手嗎?這怎麼能打得過?耗也耗死了!”
春景明皺緊眉頭:“這紅玫石筍極少得見,幻沙之海里頭的傳言,也是多種多樣,只不過諸多版本都提到,這紅玫石筍可呈幻像,卻不知出現的竟然會是自己,武功實力與本尊無二,這下可真是棘手了!”
吳昊口中問道:“咱們要不要過去助拳?”
春景明連連搖頭:“咱們上去只會中紅玫石筍的幻境,到時候再出現你我二人的幻象,那石筍上頭更加混亂,到時候莫說是助拳,只會是越幫越亂,倒不如看看這邊有沒有機關,說不定能破除紅玫石筍的幻象。”
吳昊當即點頭,不再去瞧石筍筍頂,調轉身子去找機關,二人沿著平臺朝裡走去,不久便走到盡頭,一扇石門堵在前頭,再沒去路。
吳昊見狀便道:“這平臺和透過甬道之後所處的平臺大體相同,也有一扇石門立在眼前,只是這石門上卻再無書字。”
吳昊言罷,便試著用原先退開石門的法子,試了幾次亦是無果,也只好作罷,二人雖是著急,可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開門之法。耳聽得後頭傳來一聲巨響,二人趕忙回頭,這轟然聲正是紅玫石筍筍頂傳來。
只見公孫憶立在裴書白身旁,半邊身子已讓鮮血侵染,裴書白一手扶著公孫憶,一隻手小神鋒橫握胸前,不遠處假公孫憶師徒正慢慢逼近。忽然那紅玫石筍上又出現三個幻影,不待眾人反應,又是公孫憶、裴書白和顧寧三人幻象顯現,那三人幻影方一現身,便直接跳入戰團,局勢更加混亂。
公孫憶忍痛道:“書白,這些幻象都是紅玫石筍凝結出來,若不把石筍轟碎,只怕幻象會越來越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這石筍轟塌了事!也可趁亂躍去平臺。”
裴書白茅塞頓開,雖是知道這些幻象的出現,是和紅玫石筍有關,可自己也只想著將幻象擊敗,卻沒想到將石筍破壞掉,只是心中擔心,石筍若是轟塌,雖是能破除幻象,但能不能躍到平臺實在是不敢篤定,眼下師父有傷在身,還有沒有氣力一躍而起實在是說不準。裴書白越想越多便猶豫起來,顧寧離得二人遠些,自然沒聽到公孫憶師徒倆對話,此時三個顧寧亂鬥在一起,誰也分不清哪一個才是本尊。
公孫憶見裴書白猶豫,更是急道:“書白,這會兒咱師徒倆還在一起,若是再猶豫一會兒我們打亂了,又怎能分辨出哪一個才是真人?這石筍筍頂已經出現了兩撥幻象,若是再有第三撥第四撥,又該當何處?”
裴書白豈能不知公孫憶所言皆是在理,可就是擔心石筍一旦倒塌,師父便會墜入深淵之中,萬一師父遇見不測,自己哪裡還有顏面去見公孫晴?焦急之下裴書白連連搖頭:“師父,一定還有法子的!再讓我去戰上一輪!”
公孫憶苦笑一聲:“若是能這麼簡單,師父也不會出此下策,一個人要想戰勝自己,談何容易?更何況這裡頭還有另外兩個你,你若是再遲疑,恐怕寧兒也撐不住了。”
果然如公孫憶所言,紅玫石筍上的三個顧寧,有一個顯然是體力不濟,另外兩個經精力仍是充沛。
裴書白急道:“師父,既然我們人在這裡,才會出現幻象,那先前出現兩個赤雲道長的幻象,就說明赤雲道長出現過,既然道長能脫身,我們也一定能找到脫身的法子。”
這句話一說,倒給公孫憶提了個醒,之所以三個人會在飛躍途中落到此處,只因瞧見了兩個赤雲道人在此間打鬥,雖是最終確定這兩個道長皆為幻象,但為何會出現道長的幻象,那便說明赤雲道人很有可能先自己之前已經到了此地,不然這紅玫石筍也不會出現赤雲道人!自打在甬道上赤雲道人追趕影子消失,這試煉裡頭便處處透著怪異,後來赤雲道人從眾人背後出現,卻和此前判若兩人,如果從那時起赤雲道人已然是仿冒者,那如今看來,恐怕從一開始,赤雲道人就已經被影子帶著透過了甬道,又接二連三的過了耳廊鐵索來到此處,只是不知為何赤雲道人竟不等大家,而是隻身犯險,公孫憶腦中飛轉,隱隱覺得這裡頭的事遠不是自己看的那麼簡單,這天機斷試煉也不是那麼純粹,赤雲道人一定知道什麼,不然也不會甩開眾人,而不管是先前甬道里頭出現的赤雲仿冒者,還是紅玫石筍上出現的赤雲道人的幻象,不過都是些阻攔眾人前行的障眼法,念及此處,公孫憶忽然想通,自言道:“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勿觀勿信、還有耳廊裡頭的留書,自在觀自在,如夢亦如幻,本心若不守,萬劫亦難復,這些都是鼓弄玄虛之詞,為的便是讓人刻意靜心,卻不知刻意靜心便靜不得心,這機關的設計者果然是攻心的大師!”
裴書白不明就裡,剛想開口發問,卻被自己的幻象攻得連連後退,眼見師父尚在愣神,裴書白更是焦急不已,只得開口提醒:“師父!小心身後!”
公孫憶微微一笑:“書白、寧兒,你們停手,將真氣化歸不再出招。”一語言罷,那攻向公孫憶的幻象好似洩了氣一般,打在公孫憶身上的無鋒劍氣也輕飄飄的,哪裡還有此前的威力?裴書白和顧寧見狀,趕緊依樣而為,那些幻象皆是一頓,再出手時招式已無半點威力。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