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親就這麼被幾頭畜生奪去了性命,聽聞訊息後,村裡的漢子們備足了工具立刻上了山,打死了一隻正啃噬屍體的野豬,把閆家幾人的屍首背了回來。
對遭逢如此大變故的閆家么女,村人無不憐惜。
最後由村長做主,將閆家么女許給了張全家的張幕。張家人與閆家本來就交情頗好,原本就有意提一提兩家兒女的親事,但是怕自家兒子被閆家看不上,這才耽擱下來沒提。
如今老友家只剩下一么女,拋去其他原因,只因這半輩子的交情,他家裡也不能讓這姑娘無所依靠!
張家盡最大努力辦了一場定親宴,孤苦伶仃的閆家么女住進了張全家旁邊新蓋的屋子,這間屋子本就是預備著大兒子成親用的。
說到這,那老婆婆嘆息一聲,面露不忍。景青璃知其後必有變故,但也沒有出聲催促。
述說間除了事務不重的,旁人三三兩兩的都散去了。
晨風穿過層層枝葉,簌簌作響。
老婆婆又開始講述。
閆家么女雖然變得沉默寡言,但和張幕是青梅竹馬,自幼的情分漸漸變成兒女情思,這本是好事。
張家時常帶些野物去縣城換些銅錢,那天是張幕架著牛車,帶著終於願意出門的閆家么女去城裡。誰知到了城裡,因為容貌稱得上秀美,閆家么女被一富家子弟看上要強搶了去!
張幕自然不肯,就被那富家子弟的僕人打得半死,最後是閆家么女求著那富家子弟才放了張幕一命!
正巧有同村的人見到被扔到牛車旁邊奄奄一息的張幕,趕忙拖去藥堂,又緊著回去村裡通知張家的人。
那些炮竹,是三天前那富家子弟派人專門來放的。
至於閆家么女,卻再未露面。
村人不是沒有去縣衙理論過,但結果都是一頓板子了事。
老婆婆講到這裡,便沒有下文。此刻在景青璃和葉緣遠身邊的,只有那兩個老婆婆和幾個小娃娃了。
回想起昨夜那大紅色嫁衣的女子,景青璃暗歎一聲。
她必定是閆家么女的魂魄,停住的那戶人家,應該是張家了。
景青璃帶著葉緣遠往回走,途徑張家時,她向院子裡望了一眼。
有些年頭的老房子還算整齊,牆面是新刷的,簷角有幾根枯草,無端生出幾分寂寥。
院子裡有口井,一個頭發斑白的婦人正蹲著清洗衣物。
視線略過圍牆,落到旁邊一座稍小的院落上。那裡有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正背對著他們站在院子裡。
景青璃神色一暗,閉上雙眼,等再睜開時雙眸隱隱有金光籠罩。她掃了一眼,透過正屋細小的門縫,看到在桌子上有一個黑色的光團。
在院中的青年發現他倆之前,兩人從容走遠。
到了房間裡,景青璃正色道:“圓圓,你守住門口。”
葉緣遠即使心裡好奇但也沒多問,聽話的點點頭,守在門外。
景青璃看一眼天色,白日初生。她拿出一塊看起來要碎掉的龜甲,咬破手指,逼出一滴鮮血,滴在龜甲中央。
那滴鮮血抽出血絲,沿著龜甲的碎痕向四周擴散,待溝壑被全部浸潤,那龜甲驟然發出強光,天地間瞬間寂靜。
周圍沒了牆壁,只有無盡的黑暗。
景青璃閉上眼睛,輕啟唇角:“雲篆太虛,浩劫之初。乍遐乍邇,或沉或浮!”
手中的龜甲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她話音剛落,黑暗中陡然竄出幾縷灰色暗光,朝龜甲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