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安奏章寫了一小半,薛約在外敲門,說有府中官吏求見。
夏平安放下奏章,讓薛約叫人進來,片刻之後,他就看到刺史府的司倉低著頭,手下拿著幾冊賬簿走了進來。
刺史府的司倉是一個50多歲的文官,瘦瘦高高的,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下官有罪,請刺史大人治罪……”那個司倉一看到夏平安就跪了下來,以額觸地,不敢抬頭。
“你有何罪,站起來說吧!”夏平安平靜的說道。
“是!”那個司倉小心翼翼的站起來,但依然低著頭,弓著腰,把手上的幾本賬簿遞到了夏平安面前,“下官之罪,俱在這賬簿之中,下官不敢隱瞞,還請大人過目!”
夏平安接過賬簿,開啟賬簿隨手翻了幾頁,這一看,夏平安就眉頭蹙起,差點忍不住又罵娘。
放下賬簿,夏平安面沉如水。
“這情況持續多久了?”
“啟稟大人,自從下官執掌道州刺史府司倉以來,一直如此,下官當初也曾追問下面吏員,下面吏員也言道州刺史府一直如此辦理,下官雖覺不妥,但也無力改變,只能按照司倉的規矩來,不敢逾越……”那個司倉官員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尼瑪的,之前夏平安就奇怪,為什麼道州城的這些官吏在強掠那些百姓的孩子之後一點都不給那些百姓補償,原本那些補償都已經被他們貪墨了,那些人不是不知道大唐的律令規定的土供補充的數額是什麼,而是他們不讓道州城的百姓知道。
每搶掠一個孩子,那些人就在司庫這裡報領50準絹做補償,搶掠的孩子越多,他們在這裡領取的準絹也就越多,司庫的賬目上這些準絹是分給那些沒了孩子的家庭,但實際上卻沒有。
僅此一筆,那些人每年從司庫這裡套走的“補貼”就有數千匹準絹,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要知道這個時代,一匹駿馬也就40絹而已,而分潤這些錢財的,就是刺史府相關的官吏,美其名曰為“貢薪”……
而因為可以冒領這筆土供的“補償款”,所以道州城的官吏對上貢侏儒之事,也就分外熱心,抓的孩子只嫌少不嫌多的。
“你還知道什麼,一併說了吧!”
那個司庫咬了咬牙,“大人,朝廷的土供每年只需要一個侏儒,而長雲山莊那麼多的侏儒戲俑,絕大多數打著上貢的名義,從百姓家中抓來,在訓練成侏儒戲俑之後,然後販賣至長安和各地豪門,有不少侏儒戲俑,甚至被販賣到西域等地,每年都有外地客商來道州收購侏儒戲俑!”
夏平安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們販賣一個侏儒戲俑可得多少錢?”
“少的一千多兩銀子,多的可達數千輛銀子……”
“這件事刺史府裡的人都知道麼?”
“基本都知道!”
“那莊潮何以至此,難道無人敢管?”
“的確無人敢管,因為這事一是和上貢有關,要是沒有貢品刺史大人就要但干係,所以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刺史府中的諸人,拿了貢薪的,也不會多說,再加上那莊潮經常言及他認識長安城中的貴戚,有豪門貴戚經常來給他這裡買賣侏儒戲俑,大家都不知道他背景有多深,這道州城中的官吏,一個個都不敢得罪他,那莊潮一說缺人,這邊就有人幫他去貧苦百姓家中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