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罡古凰族的大軍浩浩蕩蕩地在天際化作一道黑線,夜無仇不斷眺望直至再也看不見,便收回目光,以一顆充滿震驚的心,與阿巴瑞斯王對視。他們誰都沒有預料到,事情會以如此荒誕的方式落幕。
“不可置信啊,到現在還有如身處夢幻的境地。”夜無仇笑道,他輕輕地將袖口掀起,小不點灰不溜秋的模樣暴露在空氣中,此刻他正安詳地睡眠,黑溜溜的小眼睛好似笑眯般緊緊閉合,他的尚呈現褐色的短喙微微張開,隱約露出裡面粉嫩的丁點舌頭。
“這小傢伙可是天罡古凰族首領的血脈,擁有上古異獸的純正血統,日後有他相伴,自是極大的助力。”阿巴瑞斯王淡笑道,天罡古凰族的撤退讓抱著玉石俱焚心態的他徹底放鬆下來,緊繃的弦放鬆下來自然會得到極大的愜意感。
“只是可惜,在此之前,還需要培養這小傢伙啊。”夜無仇嘴角看似掛著無奈的笑,可實際上語氣中卻透露出寵溺的感情,“但誰讓他叫我這一聲爸爸呢?”
阿巴瑞斯王哈哈大笑。
“但說到底,我還是想不明白所謂大預言師的用意。”夜無仇眼光柔和地注視阿巴瑞斯王道:“你不覺得大預言師將局勢的著重點放在我的身上,這種行為有種將古戰場遺蹟空間孤立起來了嗎。”
“此言差矣,我等雖說不會背井離鄉,可是身處秉軸執均的位置的你卻有漫漫征途有待征服,對未來的聯絡自然會自你的身上鋪枝散葉,枝河涌流,因果頡頏,將會產生多大的影響,那全看造化了。”阿巴瑞斯王嘆道,這樣說著,他瞟了眼夜無仇身後的高手,眼裡頗為忌憚的同時也是充滿感慨。
“那與你們兩族何干?”夜無仇搖了搖腦袋,苦笑道:“總感覺雷聲大雨點小,大預言師謀篇佈局的成果稱不上他的初心。”
“高人自然有高人的道理,我們謹慎前行即可,切勿眼高手低。”
夜無仇聞言微微一笑,目光再度眺望向萬里江天,那如畫卷般的景色在通天塔的映照下古韻盎然,令人心醉神迷。
“對了,您族中這座塔是?”
“三生造化塔,洞天並福地,集乾坤之福澤,孕靈脩之萬機。”阿巴瑞斯王笑道。
“怎講?”
夜無仇好奇心起,待細細問清時,卻被一人打斷。
此人是舊黨帕爾默。
夜無仇心中一凜,他驀地想起阿巴瑞斯王乃離經叛道之輩,靠以下犯上屠戮舊王上位的梟雄,此時面臨的最直接的問題就是,舊黨與新貴的矛盾,用最直觀的表述來看,就是維德斯與阿巴瑞斯的衝突!
該怎麼辦?夜無仇心中暗作計較,維德斯乃一直追隨自己的堪稱元老的班底,他的權利自然需要維護。可經過剛剛發生的種種,他對阿巴瑞斯王的印象亦大有改觀,更何況帕爾默自以為荒誕可笑的大預言師的語言,在阿巴瑞斯王那裡卻篤信無比,從某種程度上講,自己多少受到大預言師的惠及,而作為這中間的樞紐,夜無仇對阿巴瑞斯王多少會有些惺惺相惜。
取捨如何?夜無仇暗暗皺了下眉頭,計上心來。
帕爾默面色有些不善,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維德斯,後者的身軀被這樣的眼神籠罩不自覺地顫抖幾分。
山頂旭風拂面,將眾人的頭髮微微撩動。
“參見吾王。”帕爾默單膝下跪朗聲道。
“愛卿平身。傷亡如何,統計出來了嗎?”阿巴瑞斯王面色遽然冷了下來。
“稟報吾王,我族戰士亡三千餘人,傷五千餘人,可謂傷亡慘重。”
“天罡古凰族的戰鬥力恐怖如斯,若沒有救世主,我族怕是已淪為階下囚了。”阿巴瑞斯王淡淡道,“愛卿不是從來都不相信大預言師的預言嗎?今日可曾還有異議?”
帕爾默心中大驚,可表面上強裝鎮定語氣努力剋制平穩道:“陛下所言極是,是臣見識短淺鼠目寸光了。”
“愛卿不是糾結朋黨暗中操作,將先王遺孤遣送出去,來一手暗度陳倉嗎?今日可曾還有想法?”
帕爾默聞言刷的一下,豆大的汗珠有如雨後春筍般冒出,頓時便浹肌淪膚,綾羅綢緞的衣物剎那便被汗浸透。
怎麼會這樣!毫無預兆,阿巴瑞斯王竟然突如其來地說出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