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直接回國嘛?”
“正是。”
圖盧茲領事館前院的樹蔭下,那一男一女兩名海軍軍官正在催促周長風馬不停蹄地動身。
秦子蓁想了想,開口道:“我們同巴黎的公使館確認了,七月去應天的航班只有兩趟,就在後天,再往後就得是月底了。”
後者無奈地問:“這是公主的意思吧?”
二人沒有吱聲,算是預設了。
顯然朱泠婧再不敢放任他在外肆意妄為了,多待一天都有可能出岔子,所以還是趕緊回京城最為穩妥。
於是她設法操作了一下,讓兵部向圖盧茲領事館發電,要求周長風中止考察任務,即刻歸國。
想象一下回去之後面對她的場景,周長風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再怎麼樣至少也要挨一通批。
不過他眼下得先應付……夏筱詩。
“周克行,你怎敢這樣?”
面對怒目而視的夏筱詩,周長風只是若無其事地回道:“這和敢不敢沒有關係,我覺得的確有必要,所以就去了。”
“你…你……”
“好了,別說了。”
雖然起先獲悉周長風謊騙軍事考察隊而暗去西班牙參戰的時候難以置信,不過夏筱詩很快就想通了。
就他這性子而言,幹出這種事只能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但無論如何,這還是很讓人頭大啊!
她甚至想過是不是該大義滅親,否則不給他長長記性的話,以後搞不好還會再幹這種不合時宜的事情。
不過她又捨不得,因為東窗事發之後肯定是要受罰的,革職?徒刑?都有可能啊。
然而讓夏筱詩十分不爽的是,她自己頗為糾結和心煩意亂,而當事人周長風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表現得輕鬆。
合著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是吧?
終於,當他們一行人所搭乘的DC3客機降落在高橋機場的時候,憋了一路的夏筱詩禁不住咬牙地問:“伱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麼?”
周長風瞥了她一眼,“我想的事情多了去了,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
夏筱詩:“……”
“咳咳,往小了說,我要想怎樣讓明軍的技戰術位居一流、少走彎路;往大了說嘛…要考慮國家的未來,這個就太宏大了,說不清。”
對於他的回答,夏筱詩選擇了相信,因為似乎並沒有值得疑慮的地方?
重回久違的祖國土地,周長風感覺舒坦了許多,孤身一人待在異國他鄉的滋味並不好受。
豔陽高照,雖然一行人都疲倦不堪,但現在除了夏筱詩之外的其他人都還不能休息——朱泠婧安排的人早已等在了機場,她要求一下飛機就立馬把周某人帶去預定的碰面地點。
在目送著夏筱詩離去之後,秦子蓁幾人便捎帶著周長風去了北城區的老地方——未央銀行。
後者對這兒的印象還是非常深刻的,當時與朱泠婧初次見面就是在此。
至於現在……
說真的,尚未跨過門檻,心中忐忑的周長風就感覺到彷彿裡邊有一股子煞氣。
果不其然,一進門,只見一襲深紫色衫裙的朱泠婧端坐在雕花太師椅上,正在不緊不慢地喝茶。
“在佛郎機那兒玩得不亦說乎?”她斜睨著周長風,淡淡道:“若是我沒派人找上門去,你是想一直待下去麼?”
有些尷尬的後者微微搖頭,“回殿下,不高興,戰鬥很殘酷,而且西班牙官府算是爛泥扶不上牆,各黨各派的內鬥就沒停過。”
“內亂至此,黨爭依舊不休,無藥可救。”朱泠婧抿了一口涼茶,冷言道:“所以,告訴我,為什麼擅離職守。”
周長風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先前組織好的言辭陳述了一遍,“幾千人規模的部隊算是一道分水嶺,所以我想實踐一下。然後還有一些個人情感在其中,干涉軍和叛軍對地方百姓的無差別殺戮說實話很難讓人放平心境。而且,起初俘獲我們的義大利人的羞辱和譏諷…嗯,咽不下這口氣。”
哦喲?你倒是仁義啊。
面無表情的朱泠婧盯著他的眼睛注目了幾秒,淡淡道:“謊稱患病告假,哼,你可料想過被朝廷覺察後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