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比雍州熱得多,天剛亮,床榻上便躺不住人。
紅筱打兩個滾坐起身來,背上大汗淋漓,溼透了衣裳,玉頸生香。
透過窗戶,晨陽撒下一床金黃,屋外鳥語清脆。
這還叫人怎麼睡?
紅筱稍加洗漱,尋到夜麟門外。
沒有察覺到門板上多了層灰燼,握得滿手黑,再揉揉惺忪睡眼,變成一隻熊貓。
渾然不覺。
紅筱進屋,見夜麟仍在下棋,似乎姿勢就沒變過,忙去盆裡擰乾了綢帕遞到他身邊,道:“公子總是整夜不睡,身體怎麼熬得住?”
夜麟接過綢帕,帕子怎麼是黑的?
抬頭剛要問,入嘴的茶水險些噴出,狐疑道:“你去偷煤了?”
紅筱懵懂,道:“什麼偷煤?這天兒著實太熱,還沒入夏呢,燥得人整晚睡不好。”
滿上茶,夜麟道:“你自己看看。”
紅筱低頭,分明看到自己一雙眼睛烏黑髮亮,見著比熬夜的人還要憔悴,瞬間羞紅了臉,搶過夜麟手中綢帕擦拭雙眼。
制止不及,夜麟欲言又止。
這下好了,整張臉都是花的。
紅筱睜眼再看茶杯,幾乎尖叫,羞憤捂臉奪門而出。
沒多久,魏陽、紅筱相繼進屋。
一個紅著臉,一個紅著眼。
直視魏陽佈滿血絲的雙眼,紅筱問道:“你也沒睡好麼?”
魏陽搖頭不語。
夜麟起身望望窗外,日漸中天,道:“看來你們都沒睡好,想來現在更睡不著了。我們用膳吧,多吃些,長點力氣。事兒不少還有得忙。”
三人下樓,異域風情映入眼簾,沒有桌椅凳子、大菜小鮮,取而代之的是食客席地而坐,底下墊上草蓆,中間刨開土坑,坑裡架著一口大鍋。
有人揚湯止沸湧起濃香滾滾,些許酸味瀰漫,苦思一宿,夜麟飢腸轆轆,不禁食指大動,招呼道:“小二!”
“哎!來啦。”此人原在前臺對賬,穿金戴銀、服飾大膽暴露,雖然黝黑,也有幾分姿色,若無他,應是老闆娘無疑。
老闆娘嬌聲道:“諸位客官有什麼吩咐?”
地方口音極輕,想必時常與北來客商做生意。
夜麟取出兩錠金元寶擱在桌上,道:“勞煩掌櫃把店裡的珍饈美味都盛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