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行人上船到現在,船隻停泊在渡口已經過去小半日時間,遲遲不見啟航,滿船客商議論紛紛。
鎏雲走上船頭,拗著性子笑問道:“掌舵師傅,敢問這船何時出發。”
天氣炎熱,人心也跟著煩躁,鎏雲化形以後貌不驚人、衣不顯貴,只是個普通的半百老人,掌舵沒個好臉色給他。
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剛灌了一口燒刀子,絡腮鬍子上還沾著些許酒漬,甕聲甕氣道:“等個人。”
鎏雲微窒,忍著心頭怒意,道:“一船人等一個人,這人面子未免太大了些吧?我們都是付了錢的,沒那麼多時間耽擱。”
掌舵漢子兩眼一瞪,不耐煩道:“再廢話就給老子滾下船去,真他孃的嘴碎。”
鎏雲幾時受過這等冷眼,險些就要發作,奈何夜麟就在不遠處看著,只得通通忍了。
不顧鎏雲臉色難看,掌舵漢子滿嘴唾沫星子亂噴,彷彿一肚子火都要往鎏雲身上撒去,“你以為老子喜歡待在這裡曬太陽?等的人是我們少東家,他不到誰敢開船?實話說了,若是今天少東家不來,這一船生意都可以不做,愛等你就閉上嘴巴靜靜地等,不等你就拉倒下船,滾遠些,老子不伺候。”
鎏雲眸中似有殺意萌生,掌舵漢子什麼場面沒見過,瞪大了眼睛半點不懼,攥緊腰間大刀隨時準備出票。
這年頭,敢出海的漢子哪個沒帶走過幾條人命?隔三差五遇上一群海盜,掌舵料理過的沒個一百也有八十,誰還怕他一個老人。
掌舵老神在在,半點不慌。
眼前的老者會是什麼高人嗎?
早些時候鎏雲才剛被夜麟以雷電轟擊神魂,還險些被他折斷了本體劍身,受傷不清,此時身影佝僂、骨瘦如柴,雙目黯淡無光,看著確實半點不像。
夜麟上前,按著鎏雲肩頭,笑道:“既如此,我們先行告退。”
青傘遮面,白衣若仙,不像個好惹的,掌舵漢子不說話,任由他們離去。
回到客房,鎏雲抱起瞳淵,夜麟招呼紅筱、姬晴離開,打算換條船坐。
一行人緩緩下船,恰好遇到登梯上船的主僕二人。
“公子,要我說劍冢裡頭沒人啦,也就伯離、張玄齡那幾個還湊合,枉費公子大老遠從青州跑過來這裡問劍,浪得虛名。”
“混賬話私底下說就行了,回去別聲張,出門在外,要慎言、慎行,知道嗎?”
“知道啦,公子。”
一人背篋,一人佩劍。
就在昨日,主僕二人去過劍冢,葉言意圖與劍冢的青年俊傑切磋劍法,奇怪的是劍冢普通弟子們士氣高漲,那幾位傑出弟子反而有些疲憊,盡是草草了事,只與劍冢大師兄伯離發生一場可圈可點的問劍,最後葉言僥倖勝了伯離半招。
主名葉言,僕名青硯,倆人負笈遊學,領略神州大地多少秀麗山川,一路上跋山涉水,終於今日乘船,想要從海上直接回那青州。
與夜麟一行狹路相逢,青衫公子葉言怔了怔。
他看不見夜麟等人的容貌,更看不清他們的深淺,照理說,以他的修為高低不該出現這種情況才是。
除了瞳淵和鎏雲沒有任何遮掩,夜麟撐傘、兩女頭戴冪籬,三人都看不見容貌,因氣質過於出塵而被留意。
書童青硯的目光更多停留在紅筱和姬晴身上,只說兩女身形就要引發許多聯想,姬晴亭亭玉立,紅筱風姿綽約,輕紗底下哪能差了?
必是絕色。
青硯視線上下游移,兩女凹凸有致,令他心癢難耐,同時十分好奇,在袖中醞釀一股輕風悄然釋放,試著吹開她們的面紗,卻被夜麟不動聲色拂袖揮散。
白衫少年笑道:“可否借個道,讓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