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峰是中空的。
千年前,從天而降的金色劍氣將神州東嶽壓沉百丈,至此東嶽之名易主,劍峰就只是劍峰。
劍峰被人從峰頂到峰腳一劍貫穿,相比高聳入雲的萬丈高峰,這道劍傷極小極小,僅僅方圓三尺而已。
無論劍冢歷經幾次動盪,劍峰受過多少衝擊,這道傷口始終沒能癒合,卻也沒有擴大半點。
因為它的兩端各有一把劍和一把刀。
夜麟攜步遲、步苦、瞳淵到達劍峰峰頂,然後一道寬及三尺的黑色圓洞出現在四人眼前,不斷有雷光如柱,灌注其中。
順著雷光向上,步遲和步苦看到了一點金光,他們視野可及的距離太有限。
瞳淵死死盯住那點金光,渾身顫抖。
一面刻著日月星辰,一面刻著山川草木,那把劍是烙印在魔族餘孽靈魂深處的恐懼。
如果沒有那個男人,神州早已淪為天外邪魔的附屬地,何來興衰萬世、浮沉百朝?
永夜裡,夏雨揚劍指天,大地上憑空架起一座金色虹橋,橫跨天外。
斬落群魔,雨落神州。
流星雨為魔族的入侵畫上了一道牢不可破的休止符。
萬年後,魔嬰瞳淵應運而生,禹王卻不復存在。
瞳淵雙手攥緊夜麟衣領,雙眼通紅:“你告訴我!夏雨早就已經死了,對不對?那把劍也跟著他一起在天外隕落了,是不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夜麟,你告訴我!”
俯瞰深不見底的三尺黑洞,夜麟揪住瞳淵臉頰掐了掐,留下兩個紅印,“冷靜點,別嚇著孩子。”
步遲、步苦確實嚇得不輕,他們對瞳淵不甚瞭解,只不過因為夜麟抱著瞳淵,所以願意親近這個會說話的嬰兒,哪能想到和諧只是表象,瞳淵和夜麟的關係似乎不是那麼好。
夜麟緩緩道:“禹王和越王是存在於兩個時代的人,他們會有交集,僅僅因為劍。”
夜麟伸手如摘星,金色光點飄落雲端,離他越來越近,最終在他手中化成一把金色古劍,古劍沒有實體,通體由金光凝成。
瞳淵怔怔道:“原來只是一道劍氣麼?”
夜麟隨手將金色古劍遞給步遲步苦兄妹倆把玩,淡淡道:“越王是天生的劍道奇才,更是個不折不扣的劍痴,夏禹劍的傳說對他而言太過耀眼,是他志在必得的一把劍,於是他出了一趟天外……”
瞳淵失聲道:“你說越王去過天外?!”
夜麟仔細打量腳邊的三尺黑洞,暗藏其中的玄機紛紛在他眼中顯化,點點頭,道:“是,然後他又回來了,窮盡畢生之力造出另外一把夏禹劍,重現聖劍崢嶸。”
瞳淵沉聲道:“所以他才能鎮壓那把刀?”
答案似是而非。
夜麟搖頭,“僅憑仿造的夏禹劍還不夠,那把刀是自願被鎮壓的。”
瞳淵憤怒不已,他寧願夜麟在糊弄自己,而不是這般篤定的述說一件彷彿再平常不過的事。
夏禹劍是瞳淵的宿敵,他不能容忍自己之外的任何事物超過夏禹劍,包括那把被他視為囊中之物的魔刀。
於他而言,這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怎麼可能!夏禹劍代表神州的意志,那把刀又算什麼?根本沒有抗衡夏禹劍的可能,一把魔刀而已,哪怕夏禹劍是仿造的,依然能夠壓的它抬不起頭。”
夜麟摸清黑洞虛實,站起身,“你錯了,刀不是魔物,用刀的人也沒有入魔,只是瘋了,這是一把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