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峰崢嶸,壁立千仞,越往上走劍越少,劍氣反而越盛。
這些強盛到幾乎形成颶風的劍氣帶有截然不同的劍意表象——
遠遠望去,有巨樹森森一木成林,有大澤汩汩暗藏殺機,或者厚重如山獨僻滄海,令人歎為觀止。
如此種種不勝列舉,步遲靠近看時,卻發現發現只有一把把生鏽的鐵劍插在地上巍然不動。
藏在劍峰的諸多名劍並不全是固定存在於一個位置,也有化身神州異獸、蛟龍猛虎在峰間流徙逃竄的奇妙劍器。
步遲見獵心喜,可惜才一靠近,那些無主自動的鐵劍驀然靜止,如同尋常鐵劍,沒了半點靈性。
步遲伸手去握劍柄,那些劍器大多愛理不理,甚至還有些厭惡他,步遲雖然失落,倒不至於心生憤懣要夜麟把它們打爛,只能換過一把又一把。
步苦往往拎起長劍以後又輕輕放下,在哥哥沒挑著心儀的佩劍之前,小丫頭放棄任何一把劍器都不會覺得可惜。
即使那些劍器鍾情於她。
以夜麟為中心,在方圓百丈的範圍裡不受劍氣襲擾,步遲、步苦正到處尋找適合自己的佩劍,瞳淵則因為出身特別,幾乎被所有劍器青睞。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集神性和魔性於一體的瞳淵潛力無限,是神州大地上任何有靈之物最理想的歸宿。
沒有之一。
九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位足以引領時代的天才人物,位於神州四極的邊疆苦地同樣有著些許氣運,南疆十萬大山出了一個本不稀奇,奈何時運不濟被骨戮選中,死得早了。
因而不談其他,只說原先被魔王骨戮選中作為瞳淵容器的那位人族,修煉天賦是那上上之選,鐵打的四境,超脫可期,堪比淵亭之流。
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有瞳淵在旁邊,步遲哪能入得了那些寶劍的法眼,瞧不上他的何其多。
除此之外,瞳淵還看到了纏繞於步遲身上的因果惡業,玄之又玄,林清泓看不到,劍冢掌門、劍首、劍祖都看不到,瞳淵心裡一清二楚。
力量孱弱不礙眼界高超。
瞳淵以心聲問道:“步遲害人命,吃人肉,甚至曾經犯下弒母大罪,你明知那些正道人士留下的佩劍大多嫉惡如仇,根本不可能選擇步遲,為什麼還要帶他上劍峰?若不是被你暗中洩露的氣息所攝,步遲一旦上了劍峰就只有身首異處的下場,談何取劍。”
夜麟沒有立刻回答瞳淵的問題,望著步遲不停地握劍、放手,始終沒能得到任何一把劍的認可。
步苦跟在後頭,為他放棄所有觸手可及的強大劍器,只因小丫頭害怕自己先拿到劍會傷了哥哥的自尊。
如果步遲一直得不到認可,甚至因此一輩子都沒有什麼出息,步苦會不要這個哥哥嗎?
不會的。
多年以後,若步苦遠在雲端,回頭看時,她還會認這個一生只能在泥塘裡打滾的哥哥嗎?
認的。
無需任何理由,步苦願意和哥哥一起待在泥塘裡,這種依賴和力量強弱無關,非愛而不能解釋。
念及此處,夜麟以心聲回應道:“只談結果,步遲當然不值得被原諒、被選擇,所以你應該再看看過程。”
“步遲是罪徒,劍峰上也有異類,它才是我此行的目標。”
夜麟望向峰頂,那裡有一樣東西在等步遲,天上地下,只有他最合適,誰都不能比。
瞳淵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