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大戰仍在附近,時時爆發許多震耳欲聾的雷火轟鳴,然而不論地面如何動盪,熔漿始終不會漫出火湖的範圍,就像男子,只要大陣還在一天,永遠無法跨越雷池一步。
一個九州陣,鎮壓著兩處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用心更險惡的是當初佈陣的目的卻是希望雙方共死。
上古元年神州各族共拒天外邪魔,死傷無數,多少慷慨悲歌終於鑄成了後世人的萬代安寧,澤被蒼生。
光明之下卻有陰影,勝利背後掩藏了數之不盡的齷齪。
眼前之人就是其中的一個犧牲品。
男子一直被矇在鼓裡,無意中的發現令他心如死灰,無比憤怒。
一旦男子真的駕馭火湖將魔族盡數煉死,他就會駭然發現整個火湖為他提供的力量補給只是假象,他的修為遠沒有到達無窮無盡的地步,反而一直被消耗,如同涸澤而漁。
修為耗盡之後然後,他將不知不覺地開始消耗自身元氣,元氣與修為不同,雖然生來就有,卻是定數,幾乎無法補充。元氣枯竭之時他便離死不遠,任憑他再怎麼修煉也彌補不回來,最終只能乖乖成為湖中枯骨。
心寒之餘,男子苦心尋找離開的方法,奈何大陣根連九鼎,九鼎氣連神州大地,憑藉他和封印底下那些魔族根本無法同整個神州大地相抗衡。
陣法太過牢固,他始終不得其門而出。
破陣難,等待千年,大陣數次出現紕漏,直到今日,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瞳淵沒在男子身上感受到重獲自由的喜悅,四周到處瀰漫著各種消極情緒,有追憶,痛恨,哀傷,迷茫,更多的是哀傷。
“爻烈你好,我姓夏,我叫夏雨,不是普通的雨哦,是流星雨!嘿嘿,你別笑我,我想和你做朋友來著。”
“小屁孩一邊玩去,我怕不小心把你吃了。”
後來,夏雨實現了他年少時與朋友許下的承諾,爻烈終於認可夏雨成為自己的主人。
那是一場流星雨,於夜幕中隕落神州大地,點燃生的希望。
夏雨揮劍斬落諸天邪魔,迎向天外星空,為世間劈開了一線光明。
爻烈則在神州南端、地心火脈之上鎮壓魔族餘孽,卻再也沒有等到主人回來。
光陰長河沖刷之下,歷史時限模糊不堪,只有身為親身經歷過的他,細數星河日月變幻,年年細數,才能切身體會到九千年後的今天,早已物非、人非。
男子問道:“他死了,對嗎?”
夜麟不說話,輕輕點頭。
哪怕早已猜到了結果,男子仍是瞬間紅了雙眼,心神劇顫,身形幾次搖晃不穩,跌坐湖面,道:“你們為什麼要瞞著我?他死了,你們卻還活著,為什麼你們還要活著?你們該去死的啊,你們才是該去死的啊!他不該死,該死的是你們!”
夜麟道:“他的犧牲沒有白費,其實你一直都知道,天外邪魔根本擋不住的,不是嗎?”
時隔多年,夜麟再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爻烈。”
紅袍男子大震,嘴唇顫抖,道:“你……你怎麼知道?你又是誰?”
夜麟有意略過這個問題,神情凝重,道:“歷史即將再一次上演,我希望……”
爻烈心緒激盪,吼道:“生靈塗炭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他們都該死!”
夜麟皺眉道:“浩劫將至,神州共主便會應運而生,九千年前,是他,九千年後,他的遺志又會落到誰的身上,難道你就不想替他做點什麼?”
爻烈慘笑道:“哈哈哈哈!九千年前,各族本就自相殘殺,才會給天外邪魔入侵的機會,人間尚且不堪,九千年後的神州又能好到哪裡?九州何嘗不是互相煎熬?”
“他既已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哪怕轉世重生,沒了記憶,依舊不是我的主人夏雨,我又何必再走一遭?”
夜麟嘆道:“難道你就不想再見他一面?”
紅袍閃逝,爻烈瞬間站在夜麟身前,一在火湖,一在地面,爻烈顫聲道:“他在哪?他在哪!”
夜麟手指遠處,火湖正中最高的那樽神靈巨像,道:“他在哪暫且不管,一旦讓大明國師得逞,打碎了天門,他將不復存在,如果你現在不把大明國師留在這裡,你們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你大可以繼續觀戰,那些人處在劣勢,要不了多久就會盡數隕落,到時候你一人可能攔得住大明國師?”
爻烈握緊雙拳,青筋跳動,道:“我憑什麼信你?”
夜麟正色道:“我見過他。”
爻烈雙目猩紅,轉身離去,一步塔起巨浪滔天,三頭火蛟再次出現於火湖之上,重聚火湖熔漿凝成萬丈火蛟,瞬間襲向那一具駕馭著黑火與青雷的神靈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