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鐸來到淨塵天身後,她背對著他,抬頭看著十二根銅柱山面的刻字。
她回身看著太昊鐸,一雙深邃的眼睛透出歲月的滄桑,“你是太昊氏的族人!”
“你是……淨塵天?”
“我是淨塵天,也是眾生意志的總和,謝謝你,勇士,時隔無盡歲月,竟還有人還記得我喜歡什麼!”她伸手探向祭壇上的苞茅和粟米鬯酒,三縷青煙飄出,被她吸入口中,茅草粟米和鬯酒化為灰塵,享用了祭品。
“我的時間不多!”她仰頭看著天幕之上,正在緩緩合攏的裂隙,“九姓始祖正在縫補混沌障壁的裂隙,為了隔絕我與九州的聯絡,他們不惜將天外虛空之力引入淨塵天,這些虛空之力會扭曲九州的生靈……”
“我能為你做什麼?”
她伸出素手輕輕按在太昊鐸的左肋上,瑩白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肋骨,好似一縷清風。
“你的體內有玄雅的骨骸!三根左肋,一條左臂!”
太昊鐸沒有否認,“為了凝聚天道烈焰,花火讓我以太昊神印烙印玄雅骨骸將其融合以繼承玄雅天主的神格……”
“你並沒有做錯,雖然你擁有太昊神族的血脈,但另一半卻是凡人之體,凡人之體難以承受天道烈焰,你要做的,就是找到玄雅所有的遺骸,繼承她的神格,方能承受大圓滿天道之力!”
“除此之外?”
她雙手捧著太昊鐸的臉龐,“除此之外,去尋找我的另一半分身,那些由淨塵天陰暗之力所化兇魔,抹去它們的神識,收回它們從我身上分走的力量,當你融合了所有玄雅的遺骸,收回所有兇魔化身,你就是另一半淨塵天,那時的你,才有資格進入祖靈墟,才能解救我!”
“我要去哪兒尋找那些兇魔,又如何戰勝它們?”
淨塵天說道,“我能感應到它們,除了北陰邪神和九幽河伯之外,還剩下五隻化身,有兩隻藏在酆都地界,剩下三隻都在九州大地,要戰勝它們,唯有天道所凝聚的天道烈焰,你現在的天道烈焰太弱小了!”
她從太昊鐸眉心抽出一縷白色的火焰,在指尖縈繞,“緣空厄知道方法!”
“記住,那些兇魔是我的憎欲貪嗔痴惡恨殺諸般陰暗執念所化,在吞噬它們的同時,你要保持本心,切莫讓它們腐蝕你的神識,我相信你體內那一半太昊神族的血脈,但我擔心你另一半凡人之血,這一半凡人之血是你的弱點,也是最有可能為它們所趁的薄弱。”
天幕之上裂痕漸漸合攏,澄澈如鏡的天空被層層昏黃如濁水般的雲層瀰漫,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我的時間到了!”
“我會用這最後的力量護佑你和你的族人!”一層光芒如紗如霧從新垣伊身上升起,白虹貫日升入空中一分為二,一道灌頂打入太昊鐸額頭的太昊神印,另一道卻分散千百道,似天女散花從大火山口遊入。
大火山最初的族人,是一群為祖靈厭棄者,無法得到諸姓祖靈的守護,無法獲得守護靈的力量,一點光芒飄入他們的眉心,隨後亮起道道光柱直貫蒼穹,眾人皆獲得淨塵天的護佑,成為天眷之人。
太昊鐸全身沐浴在光芒之中,腳下盛開繁花朵朵,四階天道之力灌注在他三等鼎體之上,左臂和左肋的玄雅骨骸透著淡金色,在血肉之中隱隱發光。
他雙目中變幻著一道道奇異的光芒,似在領受龐大的資訊與知識。
天道為淨塵天執行的根本,分,化,生,長,衰,枯,殺,分陰陽,水火,地風,光暗,江河日月執行的規律,生靈繁衍消亡成長的過程,萬物聚合分散化生的根源,在他眼中一一閃現,如今他才知以往自己使用天道之力的方式簡直如同兒戲,難怪天道之力受鼎體限制,以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承受如此龐大的資訊。
縱然有玄雅天主遺骸的支撐,他依然感到龐大的壓力自無名處洶湧而來,彷彿天空壓下,深淵襲來,將他四肢百骸穿透。
天既是一切,包含一切,掌控一切,諸姓祖靈囚禁淨塵天數萬年,也只能一步步竊取天道,如同用一根麥秸吸食江河之水,一旦奪取過多的天道,就算是九大姓始祖也難以承受。
他一手撿起一顆種子,天道孕育眾生,衍化萬物,那顆種子迅速發芽生長,根鬚從他指縫間流下,瀑布般注入大地,紮根塵土,生長為參天大樹,他另一隻手輕觸樹幹,那樹又迅速枯朽衰敗,枝葉抖落,最後化為飛灰,生與死便在於他一念之間。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他彷彿度過了無數世紀歲月!再次睜開雙目,他眼中多了一抹星海般的深邃。
他成為天崩之後唯一一個真正窺探到天道一隅之人。
新垣伊軟軟地倒在他懷裡,安睡如一隻雛鳥,修長的睫毛抖了一下,似是正在做一個美妙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