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九州,諸姓領地之間隔著大大小小的貧瘠荒原,人類難以生存,這些荒原就像無形的天塹將各氏族分隔開,只有擁有強大祖靈護佑的強者才能穿過荒原在各個氏族當中遊歷。
鬼方氏世代居住的鬼古原坐落在燧州西北部,南方穿過一片荒野便是九大姓之一姬家的領地岐原,東方則是一望無際的淒涼大戈壁,戈壁以東最近的一個大氏族便是遠在兩萬三千里之外的姜氏。
鬼古原上生存著大大小小數十個姓氏,最東邊的東坡地上,是小氏族渠塋氏。
早些年建渠塋氏和鬼方氏還有些往來,互相嫁過女兒,十幾年前因為一次狩獵衝突,雙方敵對,自那之後便再沒有來往,隨著兩個氏族相距不過五百里,卻因為荒野的阻隔互不相通。
前方遠遠地看見一片稀疏的田野,一人多高的玉米因為乾旱而變得枯黃,青紗帳般的莊稼中間圍著一座小城,黃土和木板鑄成的城牆上聳立著兩棟孤零零的箭樓。
鬼方月手搭在額頭遠遠望去,看到箭樓上飄著一面旗子,“哥,前面是渠塋氏的城池,要避開嗎?”
不等太昊鐸說話,鬼方紇哼哼一笑,傲然道,“避開做什麼,有我這堂堂的傳奇祖靈戰士,還怕他一個小小的渠塋氏不成?咱們在荒野上一個多月了,連一頓像樣的飯都沒吃過。”他從口袋裡掏出兩顆指甲大小的血紅色石頭,“我身上還帶著一些天玄石,咱們先去大吃一頓如何?”
天玄石是大荒九州的通用貨幣,在九州當中金銀之物多用作裝飾或者煉製靈寶的原料,並不作為貨幣使用,而是使用一種血紅色的石頭,傳說天玄石是淨塵天之血所化,能夠用來提升鼎體,但過程十分複雜,只有上師才懂得如何使用。
月撇撇嘴,“你又吹牛了,臭屁紇,你再厲害難道還能和一城的人作對不成?”
太昊鐸這時說道,“我們進城看看!”
“啊?你真要去呀,哥,咱們還是小心為妙!”她有些擔心,但太昊鐸卻執意要進城。
“渠塋氏的人總不會比荒野上的妖魔更危險。”
他其實是因為昨晚那一個怪異的夢境,讓他隱約覺得和渠塋氏脫不開干係。
穿過玉米地的時候鬼方紇扒開一穗玉米,見裡面的玉米飽滿瑩潤,奶黃色的米粒指甲一按便爆出甘甜的漿液來,他心中暗喜,掰了幾棵裝進挎著的褡褳裡,月白了他一眼,“你偷人家玉米,小心被堵在牆角的暴揍!”
“呵?有本事晚上你別吃……”
來到城門前,幾人發現渠塋城的城門大開,也不見守衛的戰士,城頭箭樓上無人值崗,整座城池靜的詭異。
太昊鐸站在門口看著大門上的斑斑血跡,手指抹了一下嗅了嗅,血很新鮮,是最近這幾天留下的,“小心點兒,有些不對頭!”
另外兩人也都察覺出不對勁,只有繭蛾還一臉茫然手裡捧著棵生玉米啃的起勁。
沿著街道往裡走,越走幾人越覺得後背發涼,整座城池竟然空無一人,不僅沒人,連屍體也沒有,所有人好像憑空蒸發了!
“是不是敵對氏族乾的?”鬼方紇懷疑說道。
太昊鐸搖搖頭,“敵對氏族的話一定會留下屍體,但城內一具屍體也沒有,而且若是敵對姓氏,攻破城池後一定會佔領這裡,不會放棄一座完好的城池和幾十畝田地!”
四人來到渠塋城北面的族長大廳,終於見到了第一具也是唯一一具屍體。
那是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穿著一身華麗的絲綢長袍,看樣子是族長的子女,甚至就是新繼任的族長本人,他被一杆鋼槍刺穿胸口,釘在了大堂後面的牆壁上,血順著雪白的牆壁流了滿地,頭無力地垂下。
月打了個冷戰,抱著肩膀說道,“哥,這裡好滲人啊,我有點兒害怕!”
“你先到外面等著!”
“啊?那還是算了吧,我一個人更怕。”
鬼方紇上前將男孩兒的頭抬起,看到他的臉不禁月尖叫了起來,就連鬼方紇個太昊鐸也不禁皺眉向後退了一步。
男孩兒的整張臉皮都被剝下,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五官。
“我之前見過他!”
在二人驚愕的目光中,太昊鐸將昨晚那恍然一夢徐徐道來,夢裡那個用手指他的和被釘在牆上的男孩兒穿著同樣的衣著,只是那張粉嫩白皙如新熟的桃子般的臉不見了。
太昊鐸將長槍拔出,把屍體放了下來,長槍的柄上刻著一個符號,那是一隻豬狼的形象,卻人立而起,頭上戴著一張人臉,笑容詭異陰森。
“我知道是誰幹的了!”
他想起了小時候上師智西林曾經對他說過,在荒野中最可怕最兇殘的不是成群結隊的兇獸,也不是玄詭難測的邪魔凶煞,而是人!
有一些因為各種原因被諸姓驅逐的祖靈戰士,在荒野中聚在一起組成一些專門劫掠小氏族的強盜團體,這些人殘忍嗜殺,卑劣成性,沒有絲毫憐憫與仁慈可言,以散播恐懼的方式壓迫一些小氏族屈服。
這些人被稱為‘荒野劫掠者’!
被荒野劫掠者‘光顧’過的小氏族,不但靈寶財貨糧食被劫掠一空,連人也會被擄走賣做奴隸,這些人就像成群的豬狼,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而他們比豬狼更殘忍狡猾,卑鄙。
這個戴著人臉的豬狼符號就屬於淒涼大戈壁中最強大的一支劫掠者——人面狼!傳說人面狼的首領是一個喜歡吃人的怪物,被殺死的敵人屍體最後全被他吃掉!也許這就是為何渠塋氏沒有一具屍體留下的原因。
聽到人面狼這三個字,就算是自負的鬼方紇,也不禁嚥了咽喉嚨,再無半點兒桀驁不馴之色,顯然他從小聽說過不少關於荒野劫掠者的恐怖故事,而且最恐怖的是那些故事全是真的!
“這裡有荒野劫掠者?鐸哥兒,咱們快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