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一輛牛車緩慢的進入建康東華門。
十月三日,宋慈被招入太一殿應對,當日官家明發聖御封宋慈為騰國公,刑部尚書,中書門下平章事,賜原官前街史彌簡府邸為滕國公府。宋慈以八十二歲高齡入東府參贊國事。
十月十五日一早甘棠接到黃門通傳這兩天官家的身體又不大好,原本定於明日的進見延後,等管家龍體大樣後再進宮應對。而張三丰則隨王春入大內用道家真氣為肅宗疏導血脈。
這兩年甘棠除跟丘處機打熬身體和向錢翰林學文外,空閒時間大多出城到皇家別院和工匠們交流些各種物品製作技巧。在這關鍵的節點上,朝廷重臣大多閉門謝客,已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但私底下又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常人卻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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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宋慈和餘介緊急奉招進京,輿論便像洶湧的暗流在朝野中蔓延,這樣的日子每延後一日,重臣們心裡的壓抑便增加一分。整個大夏官場都顯得焦躁不安。
直到一個多月後,新年的前三日,正是咧咧寒風勁吹的數九寒冬,一大早宮中的傳旨太監到襄陽王府傳襄陽王進宮面聖。
甘棠換上朝服來到上清宮,太一殿。幾位朝廷重臣也已在外廂等候,福王柴明遠緊緊牽住柴祺的手,立於一旁。其他人則三二人各自低聲交談。
柴祺原本就不願和父親待在一起,總覺得受到約束,今日又和這些老學究站了好大一會,正憋得難受。
看到甘棠緩步走來,突然爭破父親的拉扯,滿臉喜色的來到甘棠面前道:“你弄的那個足球比賽什麼時候能開始下一屆?這滿建康除了這個其他都沒意思的緊,今天爹爹說帶我來看皇帝爹爹,皇帝爹爹怕是在尿床,怕別人看見,賴著不起來。讓我在這裡好一陣等。來的路上我的小金絲猴不見了,等會你能和我一起找我的金絲猴嗎?”
朝中眾臣大多一臉驚詫,崇安王父子卻滿臉鄙夷。而福王卻是滿頭黑線,抱拳對甘棠道:“犬子不通世物,望襄陽王見諒。”
甘棠一捏到底:“世子赤子之心,天真浪漫,道是天下世人比之反而是渾濁了。福王之語,麼以為是錯了。”
眾臣們只當甘棠是不讓福王尷尬,只有宋慈陷入沉思。
寒風中,甘棠靜靜在殿門臺階下站著,等待肅宗到來,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吸鼻涕的聲音,回頭一看,卻見背後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太監,圓臉白膚,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手裡捧著一個托盤,可能是天氣冷了,那鼻涕不斷往下流,他又不敢去檫,只得不住將留下的鼻涕往上吸。
見甘棠看來,他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神情頗為謙恭溫順。
甘棠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他:“鼻涕要流下來了,擦擦吧。”這個叫蔣順的小太監頗為感動,偷偷地顧盼左右,低聲吸氣道:“還是不要了,被管家太監看到,奴才遭一頓打到沒什麼,這回影響到襄陽王的。”
甘棠微笑道:“無妨,擦吧。”
蔣順再看一下左右,閃電般眾嶽鯤手中接過手帕,他一手擦鼻涕,另一手託著沉重的紅木托盤,在獵獵寒風中紋絲不動,特別是下盤穩如泰山,與他弱不禁風、瘦小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
幾年來甘棠的道家真氣融合藏傳密教枯榮大法已經衝破全身大部分穴道,修為已突飛猛進。意味深長地看了蔣順一眼,又回過頭去。
一個糾察官板起臉想要過來,不過嶽鯤雙目如電,掃了他一眼,讓他腳步一窒,順勢轉了個圈,往一邊走去了。
辰時一刻,肅宗帝的儀仗車輦來到,眾臣紛紛上前迎駕,舍人將肅宗及眾臣們入就太一殿,理宗在王春和高鳳攙扶下御榻就坐,眾臣在丹闕下侍立。
甘棠進入太一殿目光一掃,福王與崇安王父子一臉忐忑不安,宋慈和賈儒表情淡然,石重、趙崇面色凝重,王鳴之則是焦慮,餘介是激動,而陸道之看著眾人的表情則是茫然。
幾個月不見肅宗帝又蒼老了不少,滿頭白髮變得枯黃,臉上佈滿老人斑,雙眼渾濁,眼袋低垂。原本還算微胖的身型,現在顯見廋了不少。
就在這詭異的氛圍中,肅宗帝看著眾臣,滿臉含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