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想去送送呢?”甘棠看著張麻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都被氣笑了,“讓你給我找倆翻譯,你找來個信天主教的修士也就算了,還給老子弄回來個倭婆子。”
“頭一次,你沒經驗,我不怪你,以後謀事周密些,管住自己的嘴,別跟白紙似得什麼都給別人說。”甘棠說完朝門外看一眼對張麻揮手道:“想去送就去,去好好看看他們是什麼情況,船是什麼船,人是什麼人。”
張麻愣在原地不敢動彈,被甘棠又驅了兩遍才拔腿兒往外跑。
等人都走了,甘棠靠在椅背上狠狠出了口濁氣。
不答應蝶娘,不是因為甘棠怕什麼朝廷的法令,這條法令很兇,但在甘棠這樣地位得人,沒人把它當回事。甘棠的顧慮是他不知道這些人的情況,也不知道夏門番夷的大致情況。
“這一樁樁一件件,泉州蒲壽庚違制和私建軍隊、誘騙民女的葡萄牙人、騷擾沿海的倭寇、縱橫南海的海盜——這麼多要打的人,咱這有山有水,可不能因為風景鬆懈了!”
“駕!”
“駕!駕!”
就著夜色的掩護,二十一騎輕騎在南方古道上賓士而行。
天公作美,月朗星燦,不用火把,就能看清道路。
“籲!!”
連續飛馳了兩個時辰後,座馬都已疲乏,喘息聲在夜色下突顯,隊伍為首一少年主動降低馬速,引領著人馬勒停路邊。
不遠處,有一處河流,一片小樹林。
“這裡離泉州城只有十五里了,修整一下,都人困馬乏。”
少年從馬上下來後,一邊姿勢有些艱難的活動著周身關節,一邊交代身後諸人。
此一行人,正是從大夏南邊澳門往北折返的甘棠一行人。
自澳門北還,日夜兼行八十餘里,將至泉州。
“王爺,您身體還撐得住吧?”
昨日與邵寰一起陪甘棠去澳門踩點的裴綏湊到甘棠身邊,打招呼問安的聲音都在發顫。
裴綏畢竟六十多歲的老人了,自從和赤陽道長一起深入四川,組織南武林群豪搭救甘棠以來,已經有八年年之久。
原本甘棠根據其武功特點,安排老人家到南洋軍隊做搏擊總教頭,但老人故土難離,又捨不得江湖刀頭喋血的暢快,拒絕了甘棠的提議。
這幾年一直都在襄陽王府作為護衛統領。這次南來老頭又堅持跟來,其理由是鬆鬆脛骨,不然這老胳膊老腿都生鏽了。
這一路行來,吃了老大的苦,也不知他此刻心中是否後悔……
甘棠活動完發僵的雙腿後,又開始鬆快上半身的肌肉骨頭,聽聞裴綏之言,他笑道:“還好,這兩年有空閒時間都用在練習騎馬。老英雄老當益壯,反而是我們這些年輕人經不起折騰。”
聞言,同行之人有幾個跟著暢快的笑了起來,其實這次歇息,是甘棠為照顧裴綏的,畢竟六十多歲了,體力怎麼和年輕人相比。
隨行而來的穿天猴路鍾聞言欽佩道:“王爺果然不凡……唉,卑職到底比不上大人神武,連續趕了一個多月的路,三千里雲和月啊,如今只這麼一動……哎喲喂,就覺得一身骨頭都不是自己的了。不過心裡舒坦,嘿……”
甘棠頓住了動作,側眼看去,呵呵笑道:“果真?”
路鍾忙賠笑道:“怎敢誆騙王爺?雖然這段日子是苦了些,可縱橫天下的感覺卻是之前十幾年都不曾有的。憋屈了這麼久,眼見又能有兔崽子送上門來給我們練練手,就算身體再苦再累,心裡也高興!”
甘棠聞言不置可否,看了看周圍,除卻已經開始埋灶做飯的親兵外,其他南武林高手中一部分人下明暗哨警戒預備,點了點頭。
蒲壽庚之流,當年不過一阿拉伯普通海商,因善於經濟,大夏有海納百川的胸懷,不已其身為異族之人,被朝廷委以市舶司重任,不但不知報恩,反而貪腐朝廷的海關錢財,私通海盜,擷取過路的海商,而且貪圖享樂,其府苑竟然有九進之大。
按照中華幾千年的定製,只有皇宮才能建九進,親王到候的爵位才能建七進院落。在皇家眼中這個過錯怕是還要大於以上幾罪,在他們眼中這樣逾越形同謀反。
就所調查資料顯示,這些海關人員都已經變質,成了與地方官紳大戶勾結,為虎作倀乃至為害一方的毒瘤。
萬死亦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