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柴信遠身體撲倒的同時,和肅宗相對而坐的宋慈在高鳳大喊時,立時就察覺出不對。
他想也沒想,立時將手中的茶盞丟開,伸出雙手要去攙扶柴信遠。終於遲了一步,不僅沒有扶住柴明遠,還被柴明遠撲倒在地。
倉促之下,宋慈雙手觸地。地上雖鋪著地毯,先前丟開的茶盞正墊在胸口處,他卻是鑽心的痛。
大力之下,手腕也錯環兒了。
巨疼之下,宋慈意識到自己做了肉點,沒有摔倒皇上,一口氣沒呼完,就覺得脖頸處一陣溼熱。
同時高鳳正要喊“拿下”,卻聽王春尖利的叫聲響起:“官官家”
宋慈直直的看著自己眼前的地毯,從自己脖頸之上滴落在地的,鮮紅鮮紅的,是什麼?
宋慈只覺得寒毛豎起,胸口傳來巨疼,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背後的簾子忽然被掀開,一身黑衣的龍驤衛統領何裘從後面急衝而出,手中的兩根鉤爪陡然勾向柴桂的雙手。轟的一下,柴桂的身體被勾離地面,又摔在大殿御座下面的臺階上。門外的一名大漢虎嘯而入,直接衝向肅宗御榻之處,他一拳轟下,聲如虎吼。
何裘把破六道內力用到極致,似噴出火來的目光,盯著大漢,一記大力金剛拳,直取對方面門。
血灑大殿,夾雜著骨碎的聲音,那大漢整個身體都朝著大門處飛了出去,跌出丈餘,還在不斷翻滾。
大門外幾十個大內侍衛紛紛湧入,這些人都是柴桂近年來招收的綠林人物,個個武藝不凡,又有幾個龍驤衛從殿後搶出,衝在最前面的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子,名叫林羽,後發先至,八步趕蟬飛快的衝到大門前,衝破護衛的封鎖,雙手繡刀在持衛群中帶出一片血雨。
被何裘擊倒在地的朴樹從地上爬起,不斷地後退,他揮起一把在地上撿起來的鋼刀。朝著對方遞出兩刀,但對方几乎一步不停,峨眉刀法將對方的刀鋒砸開,第二刀便斬斷了他的手腕,跨步第三刀劈在他的肩膀上,第四刀劈在他的額頭上,噗噗噗噗的幾聲,他的胸口、小腹、大腿隨著後退不斷飛出鮮血,直到倒在地上。
“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總是不消停”
皇莊行在內院,柴維斜倚在一張紫檀木美人塌上,靠著大紅色丹鳳朝陽的錦靠。塌邊一雙麒麟護靈芝紫玉香爐中,緩緩吞吐出甜而不膩的花蕊夫人衙香。
她一手持琉璃蘭花茶盞,一手端著端一繪青澹白底瓷盞,聽著不遠處轟轟投石機和吶喊激戰的聲音。一人悠然自得的品茶。
明媚清亮的大眼睛,看著室內一個個面色蒼白的昭容后妃,和一直團團走個不停的貴妃娘娘賈氏,她嘴角微微彎起。
卻沒有說話的意思人嘛,各有各的造化,何必強求?
許是走累了,也許是被柴維這種姿態所感染,賈貴妃終於不走了,她坐在不遠處鴨掌香妃塌上,秀美的眼眸看著柴維,心裡說不出的彆扭,問道:“公主一點都不怕嗎?”
柴維側過來,天真爛漫的笑臉看著貴妃:“有何可怕之處,娘娘也是熟讀青史的,當知在青史之上,有幾個帝王,被這等小賊壞事的?總不能到了官家爹爹這裡,就不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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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甘棠弟弟走的時候說了,不用過於擔心,叛軍是成不了事的。還有那個人去調兵了,會回來保護我和大家的!”
說道那個人的時候,絕美的臉上佈滿紅雲。
貴妃忍不住又不安起來問道:“公主可知外面果真沒事嗎?陛下他”
柴維對貴妃說:“皇后只管放心就是,若無六七成把握,官家爹爹就不會死守此地,早就隨甘棠哪個小猴子突圍了。”
“六七成才六七成?”
柴維奇道:“有六七成都還不夠嗎?還想要幾成把握?”
賈貴妃急道:“陛下萬金之體,若無十成把握怎麼能行?”
柴維啞然失笑道:“若有十成把握,哪些叛逆們又怎敢拼死一搏,賭一把?有個六七成其實已近很高了。許多事情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六七成把握說明老天爺都要幫忙,官家爹爹能當皇帝,本來就是上天之子,天眷之人,更不會有事。”
熟知柴信遠的賈貴妃過往的她,哪裡會信。要是天眷之人也不會沒有兒子了,賈貴妃心道。
間賈貴妃還是將信將疑,柴維在不多費口舌,人嘛,見識和眼界不同,強求一致是費力不討好之事。
眼見天色大亮,等幾個宮女送上早餐,見大家都提不起胃口,就一個人吃吃喝喝起來。
這無趣的地方,和這群無趣的人,讓她提不起什麼精神來,熬了一夜,也餓了,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
這段時間在宮裡玉清觀要為久病的官家祈福,這些日子,一直吃素,現在官家爹爹病已近大好,見一些魚肉,胃口是特別的好。
不過她剛剛拿起筷子,挑起溜東海石花海白菜,還沒放入口中,就聽到前方半箭之地外的議事大廳內,忽然傳來王春尖銳驚恐尖叫聲和紛亂的怒喊叫罵聲。
柴維心裡一顫,抬頭看了眼面色慘白,滿眼恐懼的賈貴妃,忽的站起,快步趕往前殿。
大廳內,高鳳伏下身來,兩眼直直的看著柴信遠附在宋慈的背上,一動不動,甚至聽不到兩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