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坤寧宮中,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由於日食的原因,皇帝李徽閉關自省了三天,朝廷又罷朝一日,因此堆積了近千本奏章。
李徽是個勤政的皇帝,所有的奏章都是親自批閱,不假於人手。
這幾日,為了處理這些積壓的公務,他每日都會忙到很晚。
好在,經過幾天努力,他終於在一刻鐘前批閱完所有奏章,這才擺駕坤寧宮來安寢。
“陛下乏了吧,臣妾剛熬了一碗燕窩,陛下用些補補身子。”
這時,皇后孫氏端著一碗燕窩走進殿來。
孫皇后頭戴紫金翟鳳冠,身穿長及曳地的大紅宮裝,腰間繫著一條束帶,使本就纖細的柳腰不盈一握,看著高貴又典雅。
孫氏的年紀已過三旬,卻保養的極好,鵝蛋臉白皙細膩,五官柔美,那雙似乎會笑的眼眸,使她看起來更加溫婉端莊。
揉著額角的李徽抬起頭,見是孫皇后進來,疲憊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道:“還是皇后貼心,朕正好餓了呢。”
接過燕窩,李徽大口吃了起來。
孫皇后也沒歇著,走到身後幫他揉肩捶背,活絡筋骨。
等吃完燕窩,李徽拉著皇后坐下,揮退了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小聲說起了體己話。
“陛下,這幾日,策兒又背會了幾首唐詩,連張太傅都讚不絕口呢。”
趁著李徽處理完奏章,心情不錯,孫皇后順口提起了剛六歲的兒子李策。
“那朕可就得親自考校一番,看他是真長進了,還是你這個做母后的在自賣自誇。”李徽笑道。
孫皇后微微一怔,惶恐的俯下身去道:“陛下,臣妾所說句句屬實,並沒有半句虛言!”
“梓潼,你這是做什麼,朕跟你開個玩笑罷了,快起來!”
李徽忙拉著孫氏重新坐下,嘆道:
“猶記得還在潛邸時,你我相濡以沫、相敬如賓,怎麼現在卻反而生分到連句玩笑話都聽不出來了?”
“是臣妾多想了。”
孫皇后垂淚道:“都怪臣妾當年沒看顧好越兒,才讓陛下如此操勞,臣妾這些年來,一直心中不安……”
聽了她自責的話,李徽溫言安慰道:“這怎麼能怪得了你,要怪只怪越兒福薄,好在,朕這些年也積蓄了些實力,不至於像當年那樣無力,朕相信,將來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臣妾就放心了。”
自古以來,都對後宮干政極為忌憚,平日裡孫皇后很少參與政事,如今得知李徽情況好轉,她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當年李徽還在潛邸時,和孫氏育有一子,名為李越。
李越自幼聰明伶俐,便深得太上皇和太后喜愛。
因此,在李徽登基時,太上皇便將李越立為太子,李徽的皇帝寶座,也因此穩固了不少。
可沒料到的是,李徽登基次年,李越突然生了一場大病,最終不幸夭折,讓太上皇老兩口十分悲痛。
這件事對李徽影響極大,甚至有傳言太上皇欲廢了李徽,立忠順王為帝的打算。
此後太上皇雖予以否認,卻讓李徽意識到自己的地位並不穩固,所以一直如履薄冰,不敢犯錯。
這些年來,太子之位一直空懸,隨著六皇子李策年歲漸長,李徽也曾幾次奏請太上皇,欲立李策為太子,可太上皇卻一直未給答覆,這讓李徽和孫皇后十分不安。
前些日子,因李徽想要增設皇莊之事,群臣紛紛上書勸諫,李徽硬扛著沒有答應。
不料欽天監突然算出有日食,大臣們更是藉機群起而攻之,逼得李徽不得不閉關自省。
後來日食雖然沒出現,卻並沒有改變李徽被動的局面,反而讓太上皇得了個仁德聖明,感動上天的英名。
每每想到此事,李徽就感到憋屈,要不是戴權從賈琮那打聽到一條訊息,極有可能改變自己被動的局面,他恐怕最近幾天連覺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