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沈霽月有些吃驚。
“不管大理寺查辦出來的結果是什麼,禮部尚書讓聖上丟了臉是事實,他不會再在朝堂出現了……司馬攸想知道,是因為他在明,敵在暗,他擔心大理寺有失公允,他的人會複製禮部尚書的下場。”
沈霽月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前畫圈圈。
“月兒……我覺得,我們以後都不應該再被司馬攸打擾了……”說完,再次翻身把沈霽月壓在身下……
次日一早,司馬煦年醒來,聽聞沈霽月與明心在外間言笑晏晏,心情大好。
沈霽月梳洗完畢後走進裡間,看見司馬煦年已經醒了,雙手枕在腦後,神情慵懶地看著她,於是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伸手撫摸他的臉頰,輕聲道,“該起來了,要上朝議事了。”
“好。對了,今天我叫陳大夫來給你診診脈。”
沈霽月一愣,“我很好啊,為什麼要診脈。”
司馬煦年起身,邊整理衣裳邊說,“你這些天都沒有好好進膳,身體哪裡受得住,我叫陳大夫開幾服藥,給你補補。”
沈霽月看他衣帶結系得歪歪扭扭的,上前給他開啟重系,然後疊好衣襟,圍上腰帶,“都是小事,何必興師動眾的,慢慢地就吃回來了。”
“乖,我一會叫逸銘去請。”司馬煦年整理好衣裳後,輕輕地抱了抱沈霽月,在她額上印上一吻,方才轉身離開。
才離開房門,他的眉頭就不自覺地擰了起來,今天的政事堂,肯定不會輕鬆。
朝堂之上,沈光風出列稟報了審議後的張泓殺妻一案。仵作屍檢案卷、侍妾供詞以及教坊司聽聞張泓親述該事樂籍的證詞,等等,均指向張泓與其妾蓄意謀害。
張泓為求活命,自然是力辯,聲稱其受侍妾蠱惑,且下毒者乃其妾,非其本人,望聖上開恩云云。
大成國律例規定,“賤娶貴不去”,即女子嫁予身份地位財富等低於自己的男子,男子顯貴後,不得休妻。律例又有規定,妾弒妻,屬死罪。
張泓之妻,出自滎陽鄭氏,也是門閥士族,張泓少時貧寒,在州學苦讀,經學博士鄭正賞識其才學,將女兒嫁予他為妻。張泓進士及第後,得鄭氏一族提拔,累遷至禮部尚書。休妻尚是有罪,更何況是弒妻。
司馬韜無心再聽,亦不想將政事堂變為大理寺公堂,便當庭下旨革了張泓官職,革了功名,貶為庶民。秦天麟上奏,當前春闈剛過,禮部還有諸多後續事務需加急處理,缺尚書一職不便應付,遂推舉了禮部侍郎蔣述補缺,禮部正四品主客司郎中馬韓補缺禮部侍郎。皇帝被張泓一鬧,心緒煩亂,只想儘快結束此事,準了秦天麟所奏。司馬仰和司馬煦年無意再觸司馬韜逆鱗,沉默以對。
司馬煦年預計不久就有宋仲明的任命文書,果不其然,不過幾天禮部即送來尚書籤發的文書,提拔宋仲明為禮部主客司正五品員外郎,因郎中一職出缺,由其暫領主客司諸事務。
按照慣例,吏部主持正四品以下官員的考核、任命、調動等,但尊重各衙門長官的選人意見,四品、五品官員需經門下省審議,三省連署批准,關鍵職位還需政事堂審議。司馬煦年強行壓下宋仲明的提拔文書,以逸待勞。
秦天麟很快就召見司馬煦年。
“司馬大人,不知吏部為何還未簽發宋仲明的任命文書,區區一個五品小官,需要諸多時日考量嗎?”秦天麟對司馬煦年多次施以利誘,但均告失敗,已知無法對此人收為己用,因此對他不再如以往般客氣。
“尚書令大人,下官以為以此人在大理寺時的所言所行,不足以擔當大任。而且,此人任六品主事不過月餘即晉升正五品,與慣例不合。尚書令大人如堅持己見,可以在政事堂上討論,由三省令臺大人決斷,下官不敢說半個不字。”
秦天麟深知司馬韜現在對禮部怒氣未消,如禮部再起爭端,恐怕尚書位置還沒坐熱的蔣述馬上就會遭殃,搞不好侍郎、郎中,都會再清理一遍,得不償失,於是,強忍了下來。
“各部衙門內部人員調動,除非聖上另有旨意,否則均需尊重衙門長官的意見,司馬大人,你強行妨礙禮部正常公務運作,是否存有私心,假公濟私?”
“下官不敢。”司馬煦年不再說話,秦天麟老謀深算,自己多說只怕會被他抓住漏洞,叫監察御史參自己一本,就不值當了。
秦天麟無奈,只得暫行壓下此事。
司馬煦年一離開尚書令書房,即走去找司馬攸,有些事,需要從速解決。
司馬攸被他從衙門裡拽了出來,兩人騎馬往郊外走去,出了城門,司馬煦年才開始發話,“司馬攸,宋仲明想要掌控天下十三州教坊司。”
“這又不是個關鍵的衙門,由他去唄。”司馬攸不解,這點小事也值得拿出來說。
“教坊司內部的蠅營狗苟,掌教怕是一清二楚,你覺得張泓會是個案嗎?”
司馬攸一聽,頓時明白了秦書昀的訊息來源,“莫非宋仲明已經投靠了寧親王?那沛國公……”
“已毫無價值。”司馬煦年微微覷了眼,“宋運禮從教坊司那裡撈了不少秘事,深知教坊司是個絕佳的情報來源地,宋仲明跟他老子一脈相承,也想利用教坊司整點事端。”
司馬攸自然知道教坊司的那點事,問道,“那依你之見?”
“大成國已經立國百餘年,教坊司早就背離了設立之初的初衷,現在,是時候該整理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