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邱鴆言的臉上,她再次捕捉到了那種不安的神色,連他那遊刃斟茶的動作都有所頓滯。
她並非是故意要讓邱鴆言不安,而是——
“聽說霍乞嗣去了九疑天宗,你明知我和他的賬還沒有清算,你為何不告訴我?”不等邱鴆言回覆,就擱下杯子,站起了身,“我不認得去九疑天宗的路,煩請邱宗主在前面領路對了,記得替我給霍隱傳紙書信,讓他在天醫閣等著我回來。”
區區霍乞嗣,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她只是想看看,除天醫閣外,別家會給自己的孩子灌束骨軟筋散,還給扔進虎狼堆裡的“家人”,長什麼樣?是否也和霍憎霍禪恩那般道貌岸然。
紂羅走後,過風才趕緊來報——
“宗主,此次派出的皆是黑白死侍,召不回來了!”
黑白死侍,皆是聾啞眼盲之人。
此等死侍,聽不到看不見說不了,戰場之上的廝殺恐懼,為的只是能讓他們在戰場之上可以罔視一切的成敗,不被勝負所幹擾心智,此等死侍一經派出,便是同歸於盡的一役。
棘手了,邱鴆言俊美的臉上竟也微微皺起了眉:“再派一支人手去,把款款帶回天宗。”
“是,宗主!”
————
月諶衣在山林間一路馳騁,卻絲毫不會想到,邱鴆言給他指的,根本就是反方向,且是一條死路。
忽然,前方有人攔路,緊接著一顆石子擊中了馬蹄,月諶衣一陣陡蹌,看清攔路人後,便順勢翻身下了馬,還沒站穩呢,就見受驚的馬兒朝前面衝了過去。
“小心馬!”他衝前方兩人喊道。
躲過受驚的馬兒,邱款款氣鼓鼓的走上前去:“你要去追那破郡主幹嘛不叫上我?我一不在你就把我撇下了!”
月諶衣撓了撓脖子,低垂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想著不會耽誤太久的,可是你和沈統領怎麼會在我前面的?”
邱款款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鼻尖,依舊沒好氣的說:“抄近路啊!哪像你,就會沿路跑!”
“還有你!”邱款款一轉頭,沈似真已走到了身後,也是一頓指鼻大罵,“你幹嘛驚他的馬!要是他沒抓緊繩子摔下來怎麼辦!你負責啊!”
哪知沈似真卻一臉無辜:“我?那石子不是你扔的嗎?”
什麼?不是沈似真?可那石子的方向,分明是從她身後來的,如果不是沈似真的話....
似乎是地宮那次的同生共死所致,現在這三人竟隱隱有了些默契,三人一陣的沉默,便知事情不對勁。
三人齊齊往向馬兒受驚的方向,那人眼見被發現,倒也很識趣的現了身。
一人身披黑袍,從側中山林中走了出來,她揭下蓋頭遮面的黑袍——
“是洛裳元的婢女,”沈似真說,“聶小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