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冥河只是一捻,那些可怕的藍色蟲子就被他擒在手上,索朗措姆一干人等又驚喜又害怕,驚喜的是,眼前這位果真是有法力的高人,殺雲丹汞布大喇嘛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可見這番本事,便是布達拉宮的活佛,等閒都比不上。
害怕的是,此人殺人不眨眼,雲丹汞布大喇嘛身份尊貴,藏人最重身份,就連活佛都不會轉生到農奴身上,只會駐留於雲丹汞布大喇嘛這樣的大貴族家中,索朗措姆之所以敢呵斥大喇嘛寵愛的僕人,就是因為霍康家有可能供奉活佛轉世,而那些奴僕卻絕無可能出一個轉世活佛。
所謂眾生平等,無非如此!
但在冥河手下,她們卻真正看見了‘眾生平等’,無論身份、地位,冥河一概賜予了平等的死亡,看見地位比自己高出無數倍的大喇嘛,被冥河輕易的殺死,由不得索朗措姆心生恐懼,甚至有一些不大恭敬的念頭,埋在心底。
在他們眼中,冥河大抵變成了佛祖鎮壓的大黑天這般的邪神魔鬼,由不得他們不深深的恐懼並敬畏他。
冥河只是一眼,便看清了他們心裡的種種隱秘,只是漠然淡淡的問道:“你之前求我幫你,如今我似乎殺了一個在此地有些身份的人,若是還要我幫忙,便將詳情細細說給我聽,若是轉了念頭,也可儘早告知我,我便不在插手……”
他此話一出口,便有奴僕在後面拉著自己小主人的衣袖,就連那名老一些的奴僕,也眼巴巴的看著索朗措姆,希望她儘快拒絕這位魔鬼的‘好心’。
豈料索朗措姆硬是狠狠的咬了咬牙,下跪叩首道:“請大法師助我,剷除詛咒我父親的魔鬼!”
冥河擺了擺手道:“你先將你結仇的經過,說給我聽。”索朗措姆便解釋道,原來害她全家的是昔日她封土之下的一名農奴,藏地的風俗與中土大有不同,中土尚有一些自耕農,就是佃戶,與地主之間地位也是平等的,只是人身依附的關係。
但藏地之中,除去一干貴族房主之外,在土地上耕種的,盡數都是貴族的奴隸,故稱農奴,奴隸主貴族對農奴生殺奪予,動輒迫害致死,慘烈比之中土何止酷烈百倍,中土百姓的艱苦日子,在藏地農奴看來,實在是天堂一般的生活。
中土大戶人家的奴婢雖說也任由主人行使家法,動不動拖下去打死,報官府一個病逝,但好歹還有大明律在表面上保護,而藏地農奴真正是沒有任何法律,乃至喇嘛的保護。
故而此地乃是西崑崙魔教的一處大本營,不知多少蠻僧妖道,或是化入本地喇嘛教眾,以大黑天、尸陀林主之名,收受血祭,以人皮人骨精血生魂煉法,屠殺數千都是尋常之事,若是在中土,邪道魔頭血祭數十人,恐怕就有峨眉、武當、崑崙的劍仙下來除魔衛道了。
峨眉雖然行事有些霸道,但在保護生民,斬妖除魔,禁絕妖人練法之上,卻是秉持正道,上體天心的,積累那數千萬外功,卻是踏踏實實造福眾生而來,名門正道,當之無愧。
相比之下,藏密外道卻坐視藏地生民烹煎,魔道邪徒血祭殺人,更有甚者,自己都是魔道所披的一層馬甲,以血祭外道為名,殘酷殺戮生靈。此地一干修行之輩,有多少秉持佛門要旨,又有多少打著佛僧之名,行使妖魔之事,卻是難說。
這些當然不是索朗措姆自己說出來的,她所言大概都是那農奴之子如何陰險狡詐,狠毒鄙賤,表面上裝出一副文雅智慧的樣子,欺騙她的好感,等到後來他父親看出那人胸懷奸心,想要除掉這個隱患,卻被無知的她勸說放過。
那人居然恩將仇報,被她放過之後,反而逃亡外地學了一生魔鬼的法術,反過來詛咒她的父親,迫害她的家人,殘酷的對待她們這些‘善良’‘正直’的好人。
反而是那些農奴實情,都是冥河自己推算出來的。
冥河算到這裡就知道,索朗措姆所言大抵只是她的片面之詞,不說其他,單是索朗措姆的父親看出那農奴之子‘胸懷奸心’,便想要搶先下手除去隱患,便有些露出馬腳。
“憑良心說,就是換我來,有人想要殺我,我是絕對不會認為是我‘胸懷奸心’,才導致受到此害,然後寬宏大量的原諒那個要要害我的人。”冥河聞言便有些鄙夷,其中實情,定然不會是索朗措姆所說的那樣,不管這些人如何歪曲事實騙他,只要冥河掐指一算,其中實情自然清楚。
峨眉那些魯莽暴躁的二代弟子,之所以屢屢犯錯,依然未有犯下不可饒恕之過,大半都仰仗峨眉老一輩的這等本領,世間總有一些凡人妄想著能欺騙修道人,或是搶奪機緣,暗中算計,豈不知天機在上,對於能掐會算的修道人來說,無論什麼狡詐謊言,都能輕易識破。
冥河之所以披著許多馬甲,逍遙在世,憑的是手上硬闆闆的實力,憑的是本尊深不可測的道行,憑的是自家上頭有人,沒有實力,指望靠一時的先知前機,縱然能一時取得一些好處,終究也是鬥不過那些老狐狸的。
冥河元神反照天機,依據索朗措姆所言推算驗證起來,索朗措姆所說的脈絡無錯,只是有些細節差的有些離譜,那個害她全家的仇人,卻是是她家的農奴出身,說起來,這兩人曾經還相互有些好感,索朗措姆對他有些提攜。
那農奴之子,因為面貌清秀,知書達理,與一般的藏人農奴有些不一樣的氣象,便被提拔為霍康莊園的一位奴僕,得以學一些佛經,後來索朗措姆的父親為了巴結一位大喇嘛,將那農奴之子啞巴姐姐血祭扒皮,製作一面人皮鼓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