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3頁)

直到這個傍晚韓丁才注意到街上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冷了,簡直像是冬天。

他一個人回了家。

寒冷把韓丁的心情弄得瑟縮起來,他的身體也瑟縮著,走進冷清的家門時連他的手足幾乎都僵滯不前。他的大腦被剛才街頭的一幕佔據著,只殘留下很小的空間,那殘留的空間裡,也充塞著憤怒和失望。他讓憤怒和失望煎迫著,坐立不安。

如果說,在沒進家門之前他還有些張皇失措的話,那麼,在走進家門之後他的頭腦已經能夠開始思索。他把他認識羅晶晶以後,特別是把她接進家門以後,他為她做的每一件事,他對她的每一份關愛,都一股腦地想起來了,事情多得數不清似的。他這樣想是要告訴自己,也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證明和公斷,他對羅晶晶是夠意思的,他對她沒有一點愧疚。他看著那瓶六百多塊錢的夏奈爾,越看越覺得自己是一樁不公平交易的受害者,是一個自作多情的馬戲團的丑角!他賣力氣地逗別人笑,別人開心地笑完之後要做的事,只不過是鼓鼓掌,然後揚長而去。

在憤怒的燒灼下,他開始設計譴責和羞辱羅晶晶的方案。他想了一個又一個不同的方案,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解氣,甚至連所要使用的語言,連羅晶晶回來後他第一句說什麼,都想了好幾個版本。

但羅晶晶似乎預感到了他的嚴陣以待,所以一直沒有回來。

到了晚上快十點鐘了,無論韓丁怎樣聚精會神,卻始終聽不到門外的一絲動靜。他漸漸沉不住氣了。在這之前,他實際上已經平靜下來,腦子裡更多想到的,是羅晶晶的美麗、單純和她每天早晚對他的服侍。還有,他們的生活,他們半年的朝夕相處,不和諧嗎?不快樂嗎?他的這份快樂,他得到的這份幸福,是誰給的?是羅晶晶。

羅晶晶不回來,韓丁真的有點著急了。他這時已不去想羅晶晶跟那個男的究竟幹什麼去了,是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而是突然擔心羅晶晶太缺乏社會經驗了,會不會是被壞人誘拐了?這時他才開始仔細回想那個男人的模樣,那是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穿得很一般,一般得幾乎有點寒酸;相貌雖然算得上英俊,但有點髒,從衣著和相貌上都看得出他是一個外地人。這讓韓丁感覺羅晶晶很危險,不知那外地人用什麼花言巧語或感人的遭遇將她騙上了計程車……這樣一想,韓丁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撲向電話機,他想打110報警,又想110肯定得問他羅晶晶在哪兒或者那輛計程車的號碼,於是,他轉念撥了114,查到了崇文門地區公安派出所的電話。但查完以後他又猶豫,他不知道自己的反應是不是過於強烈了,也許羅晶晶是和以前的什麼熟人辦什麼事去了,也許是她的一個同學或者老師到北京來病倒在什麼地方了,也許……都說不定的。

韓丁又打了一次羅晶晶的手機,手機依然關著。他只能讓自己耐下心來慢慢地等。他一耐下心來不到十分鐘,羅晶晶就回來了,她用鑰匙開門的聲音讓韓丁一顆懸起來的心砰的一聲落了地。他剋制住自己的興奮,故意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還匆忙找了一本書拿在手上裝相。羅晶晶進來了,樣子很不自然,韓丁能感覺到的。羅晶晶說:“喲,你都回來啦。”這是很矯飾的話,韓丁想:“我平時幾點回來你還不知道嗎?”所以,他面無表情地問:“現在幾點了?”羅晶晶低頭裝著看錶,表情更不自然。韓丁又問:“你上哪兒去了?”這句話同樣沒有表情。羅晶晶說:“今天有個公司要用模特,讓我們幾個人去走走場。”韓丁一聽就是假的,不動聲色地問:“哪個公司呀?”羅晶晶明顯地支吾了一下,繼續撒謊道:“一個服裝公司。”韓丁不動聲色,但刨根問底:“哪個服裝公司?”羅晶晶一臉倦態,身心俱疲地走進臥室,她說:“你是不是以為我騙你?”韓丁跟進臥室,他也懶得再繞圈子,索性挑明說:“你就是在騙我,我今天下班的時候都看見你了。”羅晶晶站住了,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驚慌,口氣也明顯含混了一些:“你在哪兒看見我了?”韓丁心裡冷笑,他知道羅晶晶這種女孩還沒練好撒謊的本領,就是撒了謊讓人一逼也會馬上露餡兒。韓丁見她慌張,越發沉得住氣,不緊不慢地說:“就在崇文門路口,你和一個男的。”

羅晶晶僵直地站在那兒,張口結舌。韓丁掩飾著內心的得勝感,他的視線毫不留情地逼住羅晶晶試圖躲閃的目光。

他問:“那男的是誰?”

羅晶晶像一個被嚴厲的老師抓住錯處的小學生,臉色慘白,愣了半天,才怯怯生生地答道:“是……是王小紅的男朋友,王小紅叫他帶我去那家服裝公司的,她怕我不認識。”

這回輪到韓丁愣住了,他一時分辨不出羅晶晶這個說法的真偽。王小紅也是個野模特,是羅晶晶在北京很少的幾個夥伴之一,羅晶晶經常和韓丁提起她,也帶她到他們家裡來過,但韓丁沒見過。

韓丁當然希望他在黃昏的街口所看到的情形就是這樣一個原委,但他還是不甘罷休地追問了一句:“到底什麼服裝公司,你去走臺,連什麼公司都不清楚嗎?”

羅晶晶似乎已經鎮定下來,聲音也變得理直氣壯多了:“我只知道他們是一家服裝公司,我匆匆忙忙去走了兩圈臺,我打聽那麼多幹什麼?”

“那你怎麼才回來?”

“我跟王小紅一起吃飯來著。”

“你們在哪兒吃的?”

“在宣武門那邊有個小飯館,我請王小紅吃的。”

“你幹嗎把手機關了?”

“我手機沒電了。”

似乎所有疑問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韓丁很想讓羅晶晶把手機拿出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沒電了,但這樣做有點過分。他只好鬆了口氣,說:“你把我急壞了,我還以為你跟了一個男的跑了呢。”

羅晶晶似乎也鬆了口氣,她低了頭,同時低聲地說了句:“啊,沒有。”

然後,韓丁主動說開了別的,把他買的夏奈爾拿出來給羅晶晶看。再然後,羅晶晶就到廚房裡給韓丁下麵條,韓丁就在客廳裡看電視……在即將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的家,又像往日一樣,看上去祥和安寧。

其實,韓丁並未真的釋懷,雖然他沒有從羅晶晶的回答中找到破綻,但從她的表精神態上,還是可以看出些反常來。比如,當他說他很著急,怕她被一個男人拐跑了的時候,羅晶晶顯得心事重重、支支吾吾,要真沒事她為什麼會這樣?他送她香水時她的反應也很平淡,只是心神不定地說了句謝謝,幾乎沒有表現出一點應有的興奮來。這不是羅晶晶!羅晶晶是外向的人,她只是在心裡有事的時候才會訥於言語。羅晶晶也是心裡裝不住事的人,如果不是那種很特殊,特殊到難以啟齒的事情,她是不會這樣裝在心裡怕人看見的。

韓丁也是一個心裡裝不住事的人。第二天他一到班上,就向剛剛從上海趕回來的老林傾訴苦悶。老林聽到一半就笑著打斷他:“你怎麼跟我老婆似的,你要把羅晶晶這麼管著,以後可有折磨給你受的。兩個人在一塊兒過日子,千萬別把對方看得這麼緊,我跟我老婆就是這麼離婚的。你一點自由空間都不給對方,誰能長期跟你過得下去呀?別看羅晶晶還是個小女孩,別看現在是你養著她,可她也得有自己的社交,也得有自己的朋友,誰沒有幾個來來往往吃吃喝喝的好朋友?”

老林的話,道理是不錯的。可韓丁此時的腦子裡,全是感性的畫面。他眼前總是浮現出羅晶晶與那個英俊的青年在嘈雜的街頭神態緊張地交談著,浮現出他們面色凝重地上了計程車……他眼前總是晃著他們在計程車的後座上緊緊依靠著並肩而坐的樣子,他看到他們向著夕陽低垂的方向越走越遠。他固執地想,羅晶晶和那個男的肯定有事。那個男的,肯定不是什麼王小紅的男朋友。

這天下班前韓丁早早地給羅晶晶打電話,羅晶晶又不在家,韓丁打她手機,手機又關著,這一切再次證實了韓丁的懷疑並非毫無道理的多疑。下班後韓丁回到家時,羅晶晶已經回來了,看那樣子也是剛回來,還沒有做飯。韓丁問她今天都幹嗎了,她說沒幹嗎呀。問她今天都去哪兒了,她說沒去哪兒呀。韓丁本想說:那我打電話家裡怎麼沒人接?但面對羅晶晶如此堅決而且毫不猶豫的撒謊,韓丁就把那句質問咽回去了。事情既然這樣,他就什麼都沒說。

平常,韓丁和羅晶晶上床後總要互相聊天或者在被窩裡互相打鬧幾下的,要麼就是**。但這天晚上羅晶晶一上床就說困,然後就背衝韓丁關燈睡覺了。她是在裝睡,韓丁看得出來的。她的呼吸沉重得讓朝丁想哭。從一本雜誌上韓丁看到過這樣的知識:當一個人有了外遇之後,對自己的老婆或者丈夫的肉體就絕對沒有興趣了。於是韓丁有意靠近羅晶晶,伸手摟著她上下撫摸,做出愛的表示,但羅晶晶果然擺動了一下身體拒絕了他,她說:“別鬧了,我困著呢。”

韓丁明白,他和她之間,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第二天,羅晶晶像往常一樣,起床出門給韓丁打了豆漿買了油條。韓丁也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吃飯然後出門上班。上班前他在門口像往常一樣吻了羅晶晶。吻完之後,他問:

“你今天打算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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