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唇勾成漂亮的弧度,好似溫潤的玉。一瞬過後,他凝視著魚蝶兒,無比認真道,“無論發生什麼,或者你要做什麼決定,若是有用的著璉川的地方,你儘管說,璉川一定竭盡所能,鼎力相助,萬死不辭!”
說完這些話,他的心似乎一下子輕鬆了。
相比於海枯石爛的誓言,或許他已將這些話當作了另一種形式的承諾。
這些話令魚蝶兒一瞬間心跳如擂。此時她才發覺,是不是平璉川方才聽到了什麼?否則,怎麼平白無故的說這些。
魚蝶兒望著平璉川,卻不知要說些什麼。他的黑眸裡盛著脈脈的輝光,說的話語帶著那樣透人肺腑的真誠。自己到底是要繼續敷衍他還是要告訴他?最終她還是沒有決心說出來。走不走的成還不知道,還是先不說了吧。
清亮的眸子流光一閃,她輕聲道,“公子這份誠意,小蝶記下了。小蝶何德何能讓公子如此。當日為公子醫病,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為報償,公子所做的也早已夠了。千萬不要說什麼萬死不辭的話來,實在不敢當。”
平璉川聞言,定定的看她,好大一會兒,才凝聲問道,“小蝶,你也覺得我是為了報恩?”他心中奇怪,那些勸慰自己的理由,竟被自己演繹的如此逼真嗎?她也覺得自己只是在報恩。
魚蝶兒被他看的心頭一慌,這樣的平璉川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很顯然那話裡的意思是有另外的含義的。否則怎會用的疑問的口氣。
而且,他今天的穿著也有些不同以往,像他這樣的出身,日常皆是錦衣華服,穿著非常講究。往常見他的那幾次,都是如此。可今兒穿的衣服雖然料子做工都不差,可是似乎很舊,本是藍色,卻已微微泛了灰白。繫了同色的腰帶,發上也沒有用寶冠,玉簪子什麼的,而是用一根髮帶繫著。清新幹淨卻跟他的身份極其不符。
不過因著平璉川氣度非凡,倒是沒有因為衣著而遜色,那泛著灰白的舊衣,穿在他身上,倒也別有一番韻味。還是像個流落市井的王孫貴胄。
也許是發現了這個不尋常之處,也許是為了避開他先前的問題。魚蝶兒開口轉移了話茬,“你今天穿的倒是跟以往大不一樣。”
平璉川迷濛著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懊惱道,“哎呀,來得太急,忘了換了。”
“呃?”魚蝶兒有點愕然,原來是沒顧上換衣服,什麼事情這麼忙?讓他這個受寵的小少爺這麼倉促。想必應該是重要的事了。
“如果有事情忙的話,三公子就先回吧。”雖然他看起來眉目間還有些醉意,不過說話思路甚是清晰,應該沒什麼大礙,而且又喝過了醒酒湯。所以魚蝶兒便勸他回去。
“事情已經忙完了。”他似乎有些不情願說因由,但還是鬼使神差的說了,“母親給我尋了門親事,約了那女家今兒來候府見一面。”
魚蝶兒展眉淺笑,“這是好事啊,哪家女子這般幸運?”
“幸運?”平璉川不解。
“三公子才貌雙全,風度翩翩,家世又好,能嫁給你難道不是幸運嗎?”魚蝶兒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平璉川眸光灼亮,挑了眉道,“我有這麼好?”
魚蝶兒狠狠點頭。以示自己沒有說謊。
“如果是你,也覺得嫁給我是幸運嗎?”他追問。
平璉川清澈的眸光綿裡藏針,看得魚蝶兒心中微滯。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
她笑了笑,並未直接回答,良久才道:“即便我覺得,我也沒有那樣的福氣……”
如果今生不是前世的重生,如果她只是一個單純的情竇初開的少女,然後在花一樣的年紀遇到平璉川,如若家世再相當,或許真的會兩情相悅,攜手一生。畢竟他也算得上天之驕子,人中龍鳳。可惜她帶著前世的記憶,身負著前世的恩怨情仇,身心都已被傷的支離破碎,又怎麼還有資格奢望一份平常的人生呢?
平璉川聞言,卻認為她這是否決的託詞。眸間瞬時便掠過一絲黯然。他站起身,有些搖晃,魚蝶兒慌忙伸手去扶。
他低頭,眼光徐徐掃過魚蝶兒的臉,那一剎那,魚蝶兒覺得他的眸光烈的竟比夏日還要刺目。
平璉川暗自攥了攥拳頭,眼前這張臉真的很美,燦若春花,皎如明月的那種美。帶著稚嫩,帶著青澀。那樣的惹人憐愛。本是不知愁滋味的年紀,卻善良又勇敢,在山裡救了自己這個陌生人,在面對刺客之時,又奮不顧身的衝上前,不顧自己的生死救了鶴泰。
這樣的膽魄莫說女子,就是男兒又有幾個能夠做到呢?總之平璉川覺得她哪兒哪兒都好,在他心裡,沒有一個女子能及的上她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