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聰明,所以我才說你在這裡會很安全。”秋離鳳道,“白落裳是什麼人,區區兩個小叫花子能奈何得了你?你看看,我想的並沒有錯。”
“……”
躲在樹叢裡的那位名叫赭綾的女子,正透過縫隙細細打量秋離鳳,眼神變得有些痴。
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儘管她見過的人並不多。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子的相貌也可以生得如此柔美。那張雌雄莫辯的臉,令人驚豔,更讓人一眼難忘。
漆黑的頭髮沒有像別人那樣規規矩矩的束起,也未盤髻,只用一根青色的絲帶鬆鬆綁住。
只可惜,她只能看見秋離鳳的側臉,雖然她很努力想看清美人的臉,卻怎麼也看不實在。
秋離鳳在確定白落裳沒有受傷之後,才又將頭轉向樓千雲。
“秋公子,既然你已贏,我也認輸,你可帶著你的朋友離開了?”樓千雲不緊不慢的說著。
秋離鳳冷冰冰的說:“你還有一件事需要做。”
樓千雲道:“什麼事?”
“他的眼睛。”秋離鳳指著白落裳,“你應該知道是怎麼造成的。”
樓千雲再次看向白落裳,嘆道:“不過是被瘴氣侵襲,過兩天自然會好。”
“兩天太久。”
“那也沒辦法。”
“他的眼睛,和你剩下的一條腿,你隨便選一個。”
“秋公子何苦如此苦苦相逼?”樓千雲悵然的看著他,“我根本就沒有選擇,你如果想要把我這一條腿也拿去,便拿去。”
“不行!”躲在樹叢裡的赭綾跳出來,拉住老頭,眼圈已經紅了。
樓千雲見她哭了,有些生氣,“有什麼好哭的,蠢東西。”
赭綾用力握著拳頭,落著淚哭道:“師父,你說過只還一條腿給那個人,就算是還清了當年的債。”
樓千雲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望著東邊越來越明亮的雲層,似乎陷入了亙古的回憶。
那些原已塵封的記憶,最終也只是化成一息低嘆。時間也只是淹沒過去,沒辦法抹掉過去。
赭綾見樓千雲一臉淡漠的神情,不禁心驚的後退一步,那種看破一切的眼神令她害怕。她忽然想起昨晚第一次看見秋離鳳帶來的那群黑衣人時,她的師父臉上露出的那一絲絕望的死氣。
此時的樓千雲與昨天的樓千雲很是不同,這個時候的他有著說不出的滄桑,那眉目之間流露出的悲傷,如洶湧而來的潮水,將他整個人瞬間淹沒。那眼角處的皺紋,深深地嵌在臉上,眨眼就讓他整個人老了不少。
一條腿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兩條腿對他而言還是不算什麼,那麼整條命對他而言也是不算什麼了?
這意思就是說,他原本就打算以命相還?
當年究竟是欠下了怎樣的債?為什麼非得讓人用命才能還上?
樓千雲不說,她便一輩子也沒有辦法知道。
說起來,樓千雲是下定決心赴死?
赭綾用力搖頭,她不敢再這樣想下去。
一直藏身在殘破廟殿中的另一個人,那名叫住蒼羅的男人,這時也走了出來,臉還是紅的,眉頭卻擰的很緊,眼睛死死的盯著樓千雲,看樣子是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
對於突然多出來的兩個人,白落裳始終沒有看過一眼。
“只不過是讓你把我朋友的眼睛弄好而已,畢竟也是被你弄瞎的,我想這對你而言並不難。”秋離鳳不緊不慢的說著,“只要你把他的眼睛治好,我就不殺你。”
樓千雲不為所動。
秋離鳳笑了,“也可以不殺這一對由你一手帶大的寶貝徒弟,當然也包括那些躲在黑暗中,從不見天日的乞丐。”